第84章 江淮戰事(一)(第2/3頁)

而皖北撚黨撚軍絕大多數正是以宗族為基礎組成的,《渦陽縣志》稱之為“宗賊”。每一撚往往就是一族。同族的人越多,其撚力量越大,反之則小。前述撚軍各著名首領多屬聚族而居的大族大姓;手下只四五百人的義門西南趟主韓卯、西北趟主高九,其族則均不足百戶。也有撚黨非宗族結合,如義門集五方雜處,雜姓居多,其撚首是自山東逃荒來的劉尿(即劉學淵、大老淵)、劉狗(即劉玉淵、二老淵)、劉三瘋子、劉四麻兄弟。然劉氏兄弟本是一個家族,與其他一家一族的逃荒者及同行數百腳夫,應該說結成了具有互動共生關系的鄉族組織。在這樣的組織中,政治上經濟上的向心力與凝聚力應該與宗族組織相埒。這些大大小小的宗族鄉族,以相同的大背景和不同的小背景,在各自的聚居地“結撚”,各豎旗幟、各立圩寨、分兵把守,所轄地域自一二裏至數十裏不等。張樂行就是以自己居住的村莊為基地,先本支,後本族,將範圍逐漸擴大到附近的張大莊、張樓、張雙莊、張小廟等張姓居住地,形成九裏十八張的撚軍隊伍。親緣關系之外,撚軍還利用地緣、朋友等關系發展壯大隊伍。

僧格林沁默默想了一番張樂行的資料,對著帳內的一幹武將開口說道:“皇上天恩浩蕩,旨意上說了叫咱們以全殲為要,不催不迫,那咱們務必肅清河淮一帶為要,他們既然在亳州會盟,咱們就跟著他們,去亳州瞧瞧!”

“喳!”

“軍法官。”僧格林沁真是厭惡透了那些整日遛鳥抽煙的八旗廢物,毫無戰鬥力不說,還膽子極小,瞧見撚軍的馬蹄騰起的塵土就轉身逃跑,好幾次都險些沖亂了中軍的陣腳,自己不得已,將其中還算不錯的一些人挑進了八旗護軍營,只用來護衛之用,全然不要他們上陣殺敵,剩下一些不堪用的統統打發到後頭去搬運器械,今日火炮一射,活脫脫又嚇走了一群人,還好被健銳營的騎兵給攔了下來,一體拿下,現在正綁在後賬等著自己發落,“帶頭逃跑的,即刻陣前處斬,將名字上報戶部,肅順跟本王說過了,若是八旗中臨陣脫逃的,只管和他說,本家之內的全部開出旗去;跟著跑的,打三十板子,若有下次,定斬不饒。”若不是皇上苦心要讓滿洲八旗子弟見見血,不至於每日觀花遛鳥抽大煙,肅順又要借自己手裏這把刀來殺人,叫人心服口服地開革出旗,好省些銀餉出來支應大軍糧餉,按照自己的性子,全部就地驅散了。

“喳。”

僧格林沁還以欽差大臣的關防曉諭皖北蘇北之地,命堅壁清野,趕收夏糧,“不可給敵滋長之物”,並行文在廬州府的安徽巡撫江忠源,把住淮河一線,切勿讓南北兩賊匯合,最會做人的李鴻章,還將英法兩國買來的洋槍洋炮均出了一部分,送到在亳州的僧王大營,僧格林沁試用了一番,遠比中國自產之物更為方便快捷,上奏鹹豐皇帝要求全軍配備洋槍洋炮,鹹豐皇帝無有不許之意,下旨命穆楊阿“以聯絡洋夷、購買火器為要”。

金進寶是鑲紅旗下的一個旗人,滿洲老姓完顏氏,每日都是偷雞摸狗,上樓掀瓦,下地挖土的主兒,倒是以前在旗學學了幾個字,不算是睜眼瞎,因是今年滿十六歲,去年兩次宣召八旗子弟跟隨僧格林沁南下從軍,都被以年齡未到為由拖了下來,這還是自己的娘家舅舅在旗裏當差,幫著免了差事的。

雖是在父母家人的寵溺之下長大,可金進寶卻不是嬌生慣養的主兒,素日裏都是滾刀肉的性子,連前幾日舅舅叫了他去,說了“今年你滿了十六歲,這去南邊的差事可是躲不過去了。你也早作打算才是。”

“那咱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別去了唄。”

“你這小子說的倒是輕巧!”金進寶的舅舅吹胡子瞪眼,氣的拍了好幾下桌子,“眼下是肅順管著旗務,他早就和皇上請了旨,若是有違令不參軍的,即刻全家開出旗,再也不是咱們八旗的人了!到時候,旗餉都沒有,我瞧你一家人去喝西北風去!”

金進寶愣了一下,卻是依舊不在乎,“那去就去,老子怕過誰,倒是您老要幫著照顧下家裏。”

“這還要你這混小子說,我可是聽到僧格林沁那營裏斬了不少人了,都是臨陣脫逃的,你若是也做那樣的事兒,趁早甭去,到時候照樣開出旗,自己還要被砍頭,也丟了你們金家和舅舅我的臉!”

“得了得了,我的舅舅誒……您可真是嘴碎啊。”

金進寶躺在炕上呲牙咧嘴,屁股上的棒傷可不是鬧著玩的,足足三十下,一下沒少,一下也沒輕,自己還不是逃跑呢,只是胯下的馬不爭氣,乍然聽道轟隆的火炮聲一下子紮了刺,唰的一聲就飛奔出去了,自己好不容易學的騎術完全使不上用場,就眼睜睜被馬帶了出去,還好自己總不算真混,前些日子早來的旗人對著自己耳提面命,千萬不能臨陣脫逃,這才一狠心,從馬上撲了下來,險些摔個狗啃泥不說,還被活活打了三十大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