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各顯神通(一)(第2/3頁)

曾國藩問的糊塗,但是曾國荃似乎是聽懂了,曾國荃大馬金刀地坐下,“我倒是覺得這人。”曾國荃朝著曾國藩比了一個“六”的手勢,“畢竟他可是顧命大臣,大行皇帝的心腹!”

“呵呵。”曾國藩搖搖頭,不以為然,“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可是實在話啊,大行皇帝已經賓天,新帝如何,聖心如何,對著他又是如何?可還是要讓人難以琢磨,所以手裏有著遺詔,占了大義的名分,可若是沒有聖心,那就是沙洲樓閣,禁不起大浪沖刷的。”

“大哥就準備看看?”

“我已經位極人臣,不需要和那些不得志的紅頂子們一起賭上身家性命去搏一個前程了。”曾國藩坐了下來,神色中有些無奈,“何況我也實在是兩邊難以取舍,都有恩於我,老九,不要以為在官場上惟利是營就夠,人若是失了仁義道德,那必然是寸步難行,官場如墨,潔身自好才是處世之道。”曾國藩提起筆開始處理公文,不再理會北邊的事情,“何況事情尚未到那一步,若是這一親一貴六六大順,皇太後扶助新帝,如此同心協力,這國朝氣象想必又是煥然一新了。”

……

顧命大臣在值廬裏面商議了些瑣事,肅順有些不耐煩,等到接著說:“咱們替國家辦事,別把精神花在這些不相幹的事兒上面!好好兒商量商量‘年號’,才是正經。”

“不是已經規定了嗎?”端華愕然,“還商量什麽?”

“他們兩位。”肅順指著穆蔭和杜翰說,“還有異議。”

“雖有異議,可不是反對中堂。”杜翰趕緊聲明,“我只是怕京裏有人說閑話。中堂不知道,現在專有一班窮京官,讀了幾句書,號稱名士,專愛吹毛求疵,自鳴其高。未登基,先改元,不合成例,可有得他們啰嗦了!”

“哼!”肅順冷笑答道,“名士我見過,讀通了書的我更佩服,郭嵩燾、王闿運、高心夔他們,難道不是名士,難道不是滿腹經綸?我敢說,他們要知道了我何以要先定年號的緣故,一定會贊成,一定會說我這是匡時救世之策。要說那些除了巴結老師,廣通聲氣以外,就知道玩兒古董字畫的翰林名士,或者打秋風、敲竹杠,給少了就罵人的窮酸,他們瞧不起我肅老六,我還瞧不起他們那些王八蛋呢!”

看肅順是如此憤慨偏激的神情,杜翰不敢再說,穆蔭也保持沉默。這樣,年號的事也就不必再商量了,就等著去面陳皇帝,匯報此事。

……

“德齡。”皇後收住了眼淚,冷漠地開口,“本宮叫你去行在是做什麽去了?”

德齡跪在地上,低著頭,“回娘娘的話,是讓奴才去當差了。”

“你當的好差!”皇後驟然發怒,似有雷霆之威,邊上原本站著伺候的宮人嬪妃們,連忙一起跪下,戰戰兢兢瑟瑟發抖,“皇後息怒。”

皇後就站在養心殿的檐下,夏天的酷熱似乎不能在皇後的臉上留下什麽印記,是啊,流淚已經流幹了,還有什麽汗水?“本宮就是因為不放心行在的那些起子們,這才讓你去熱河,知道你是從小伺候大行皇帝的,老成,幹練,凡事總能規勸著大行皇帝,不要走了大褶子,你倒是好,到了熱河,可這皇帝怎麽就駕崩了!”皇後哭喊著歇斯底裏,似乎有些癲狂之意,“你辦的好差事!”

“你怎麽對得起本宮的重托?怎麽對得起。”皇後指了指跪了一地的嬪妃,“對得起這些六宮的嬪妃!”

留守京師的嬪妃都是些不得寵的,原本天恩承接的就少,少了少了些,可到底還是有指望的,如今天崩地裂,就連那麽一絲一毫的些許指望也沒了,這往後的日子還怎麽打發?不少嬪妃想到這裏,心如刀割,再也忍不住,就哭出了聲,又怕惹怒了皇後,連忙用帕子捂住嘴,那哭聲變得悶悶的,像是把痛哭咽了下去,死死地吞進了肚子裏。

“奴才該死。”德齡也不辯白,“要打要罰請娘娘發話,還請娘娘別氣壞了身子,還有許多大事等著您操持,皇太子已經靈前登基,從今個起,您就是皇太後了。”

“皇太後娘娘。”眾嬪妃低頭跪拜。

“本宮才二十七歲,就已經是皇太後了,這日子還有什麽意思。”杏貞喃喃自語,不敢置信,眾人也不敢勸,一個小太監進了養心門,在德齡耳邊說了什麽,德齡又奏,“恭親王進宮了。”

披麻戴孝的恭親王疾步走進養心門,紅墻黃瓦下白布漫天席地,見到滿臉淚痕的皇太後站在養心殿前,穿著黑色孝服頭戴一朵白色紙花,恭親王痛哭出聲,膝行到養心殿前,連連跪拜。

“奴才請皇太後安,還請皇太後節哀順變,不要傷了身子。”恭親王聲音有著強忍的哀痛,伏在地上長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