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春水微皺(三)(第2/2頁)

“年少意氣風發,如今這些年倒是沉靜下來了。”德齡想了想措辭,一字一句得回道,“不過到底是天潢貴胄,性子裏的脾氣總還是在的。”

根據史書記載,宣宗一直對二子誰繼承大統猶豫不決,有兩件事對皇位繼承人的決定起到了決定性影響,其一出於《清史稿》:“文宗自六歲入學,受田朝夕納誨,必以正道,歷十余年。至宣宗晚年,以文宗長且賢,欲傳大業,猶未決;會校獵南苑,諸皇子皆從,恭親王獲禽最多,文宗未發一矢,問之,對曰:‘時方春,鳥獸孳育,不忍傷生以幹天和。’宣宗大悅曰:‘此真帝者之言!’立儲遂密定,受田輔導之力也”。另一則則出於野史筆記《清人逸事》,曰:“道光之季,宣宗衰病,一日召二皇子入對,將借以決定儲位。二皇子各請命於其師,卓(秉恬)教恭王,以上如有所垂詢,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杜則謂鹹豐帝曰:‘阿哥如條陳時政,智識萬不敵六爺。惟有一策,皇上若自言老病,將不久於此位,阿哥惟伏地流涕,以表孺慕之誠而已。’如其言,帝大悅,謂皇四子仁孝,儲位遂定。”這兩個故事中實際上可以看到,奕最初應該是一個相當依賴實際才能而疏於攻心的人,但權利場上心計謀略卻是制勝的法寶。

太後聞言笑了起來,“那豈不是綿裏藏針?”點點頭,若有所思,“你的話沒錯,但自從宣宗皇帝駕崩,到了文宗皇帝朝,恭親王開始當差,卻也是雷厲風行的緊,可最後還是被文宗皇帝攆回到上書房讀書,這和他的性子確實是深有關系,皇帝登基,他復出議政,如今的性子卻也是看不出來,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或許,年歲增長了些,或許性子能柔和了點。”慈禧太後下定決心,擡起筆,在奏折上刷刷寫了幾個字,“明發,此外,叫值班的軍機章京進來,擬旨明發。”

“喳。”楊慶喜領命而去,慈禧對著德齡說道:“如今可瞧見了?本宮能給六爺的,遠遠超過先帝。”

“伏念列聖禦極以來。俱頒詔旨求言。誠以人之聰明智慮。有所未周。必能兼聽並觀。而後上下之情通……朕以沖人。未堪多難。重賴母後皇太後萬幾日理……凡為臣子。均當竭誠抒悃之時。豈宜醜正惡直。苟安緘默用特通諭中外臣工九卿科道有奏事之責者。於用人行政一切事宜。皆得據實直陳。封章密奏。務期各抒所見。毋以空言塞責。以副朕側席求言之至意。”

同治元年三月十三日,皇帝下詔,廣開言路,虛心納諫,且下旨褒獎議政王並軍機處,肯定了以恭親王為首的軍機大臣們的成績,再下旨褒獎於閩中“敢於言事”,“著吏部記档,日後從優敘功”。等於從側面上,慈禧太後承認自己的行為違背了垂簾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