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大捷大捷(二)(第2/3頁)

“也不單單是咱們這。”世鐸說道,“你還沒瞧清楚,兵部的事兒,咱們不用管,也輪不到管。”這時候蘇拉進來稟告,“養心殿叫了榮祿大人。”

“瞧見了沒有?我說什麽來著?”世鐸攤攤手,“我現在是巴不得把兵部的事兒交出去,什麽戰事,咱們都別管,將來有了紕漏,不是咱們的首尾,不至於和恭親王那樣的下場,有了戰績,自然是咱們的功勞,筱山你說是不是?”

額勒和布對於這些有些不解,他為人的操守甚佳,這些年,世風日奢,大臣們居家用度分外奢靡,不用多說,自然都是各處孝敬來的,但是額勒和布從來都是對這些拒之,所以他對於當差之道,還算熟稔,但是對於為臣之道,特別是為宰輔之道,還是很糊塗的,景壽最是清楚明白,他搖搖頭,把話挑明了,“筱山,我且問你,雖然是六王爺下野了,可六部九卿大部分的堂官都是他的人,這總是沒錯兒的吧?”

這話不能算對,但也不算錯,其實如今朝堂之上最多的應該是洋務黨人,除卻部分極為保守的衙門之外,不管是否真心,開口閉口說的就是洋務的事兒,辦的是洋差事,說的是洋話。但是洋務黨人大部分是恭黨,這是毫無疑問的。“可眼下沒有準備換這些人,第一個,自然是為了求穩,現在南邊要打仗,法國人可不是鬧著玩的,昔日。”景壽有些唏噓,“文宗皇帝就是為了避英法兩國的鋒芒,而北狩熱河,國內一下子把軍機處的大臣盡數罷黜,時局已經很動蕩了,如果這時候再把六部九卿的人盡數換了,只怕是一時半會,幾個月內把,朝廷的事兒,就要陷入癱瘓,西聖行事大部分時候還是求穩為上的。”

“第二個,說句不好聽的,王爺您別見怪。”景壽先是朝著禮親王告罪,才繼續說道,“咱們能不能在這軍機處上太太平平的幹下去,要看西聖的聖意。”

“這是自然。”額勒和布說道。

“還要看越南的戰局,之前北寧大敗,朝中已經換了軍機,如果接下去,還有大敗,誰負責?自然是如今當政的軍機處大臣們,這黑鍋就輪不到恭親王他們背了。”

世鐸依舊是笑眯眯的,顯然這一層他也早就想到了,所以才能夠面不改色,相比較之下,額勒和布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筱山,你是知兵的,若是禦前有什麽好的意見,說出來無妨,西聖只會贊揚,但是別的事兒,就別插手了,免得底下的人,會錯了意,做出什麽壞事來,到時候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還是要問責咱們軍機處。”

恭親王冤枉嗎?又是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世鐸是清楚的,北寧大敗,有蠢貨會錯了意,牽連到恭親王,若是真的兩人無矛盾,也不會至於有這樣天崩地塌的事兒發生,說到底,還是因為兩者不和,但又是實力懸殊,並非敵體可以對抗之,故此這樣簡簡單單的罷黜了恭親王。

禮親王清楚自己的斤兩,這是他難得是自知之明,何況慈禧太後對付宗室的手段多的很,盛京流放兩個,宗人府圈禁了一個,菜市口殺了兩個,這是血淋漓的教訓,不能不當真,“我原本是不想當這個差的,但是當了這個差,也不希望灰頭土臉的下台。”旗人最重視的就是臉面,恭親王這樣被慈禧太後毫不留情的拋棄,實在已經是顏面盡失了。“我不懂那個事兒,就不管了,橫豎太後她自己有成見,左長沙是老軍務了,萬萬錯不了,咱們只要盡心盡力的安排好銀子,給著人手,別的事兒調度好,就不會有板子打在咱們身上。”世鐸這樣說道,“今個我是真高興,是因為鎮南關大勝,這個大勝,起碼保住了咱們,也保全了西聖,咱們剛剛當差的時候,太原、諒山失守,若是再丟了鎮南關,咱們憑啥都別說了,直接上折子請罪此職就完了,保住了鎮南關,咱們這些人算是都保住了,而西聖,也證明了,換了老六這件事兒,是再正確不過的了。”

光緒十年二月初一,馮子材率領一群初出茅廬的新兵蛋子,取得了鎮南關·諒山大捷,雖然殺的法軍不算多,遠遠沒有劉永福在紙橋大捷所勸諫法軍的人數之多,但是這是一次正面的對戰,不僅鼓舞了士氣,更是將法軍在正面戰場上不可戰勝的神話給扯破了,報紙上自然不會說萃軍所面對的不過是一千人的法軍前鋒,也不會說明之後是趁著法軍主力夜間在諒山指揮混亂而把法軍趕出諒山,只會說馮子材以近七十的高齡,帶著兩個兒子身先士卒,在鎮南關外殺的血流成河,硬生生用人命拼出了這鎮南關·諒山大捷。

說來實在是諷刺,中法兩國雖然政體不同,但是行事的原則倒是差不離兒,法國的議會,中國的太後都需要一個替罪羊來對難以接受的失敗負責。北寧大敗,致使大清國恭親王為首的軍機處盡數被開除,是為“甲申易樞”之變;而鎮南關大捷,使得法國國內輿論嘩然,他們的感覺好像是被人狠狠的甩了一個巴掌,感到了空前的恥辱,素來十分扯皮的法國兩個一會迅速而快捷的通過了對於茹費裏內閣的不信任案,超過百分之八十的贊成票讓茹費裏引咎辭職,這位堪稱是第二共和國裏面頗有手腕和政治才能的總理遭遇到了和他最崇拜的偶像拿破侖皇帝一樣政治生涯中的滑鐵盧,他從此離開了巴黎的政治圈,被中國打敗之後,他再也沒有爬起來,他成為了巴黎人民的笑柄,並且在老死之前淒慘地說道,“這些該死的中國人,毀了我的一生,葬送了法蘭西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