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9頁)

“有這麽多好處?”

“可不是。”

“好!”李彥青一拍大腿,“我來跟大總統說。”他又問道:“三爺,說成了,你怎麽謝我?”

“你說呢?”

“請三嫂親手做幾個菜請我。”

“小事!你說那一天?”講到這裏恰好小阿鳳出現;王克敏便看著她說:“六爺要你親手做幾個菜請他。”

“行!”小阿鳳答說:“林秘書明兒從南京日來;一定有鰣魚。六爺明兒晚上來吃飯。”

“我也不過這麽一句話,那裏真的就要勞動你了?”

“不!我原有事要托六爺;順便可以談談。”

“甚麽事?二嫂現在就說好了。”

“一時說不清楚。”小阿鳳轉臉問王克敏:“你明兒要上天津?”

“是啊!”

“那怎麽辦?”小阿鳳面現躊躇,“鰣魚經不起擱;等你回來再請六爺,只怕——。”

“何必要等我?你就明天請六爺吃鰣魚好了。”

“也好!”小阿鳳說:“六爺,咱們就這麽定規了;明兒清早點過來。”

“好,好!我下午五點鐘來。”

說定了復又上桌,李彥青手風大轉,一直聯莊;不巧的是公府楊副官來了電話,請李彥青回去。

“你告訴楊副官,”李彥青關照王家的丫頭,“還有兩圈牌,打完了就走。”

不道牌局頗有波瀾,小阿鳳跟湘雲都聯莊;打到九點鐘還無法結束,公府的電話又來了。

“你告訴他,快完了。”

“不!楊副官一定要請六爺講話。”

“好吧!”他將牌扣倒,去聽電話。

“處長!”楊副官在電話中說:“你老快請回來吧!大總統要洗腳,快要發脾氣了。”

電話中聲音很大;李彥青不由得臉一紅,說一聲:“知道了。”回到牌桌上,拉住王家的丫頭說:“你替我打。”

“算了,算了!”王克敏雖未聽見楊副官的話,也猜到是這麽一回事了,“打完這一把結帳吧!”話剛完,自摸和牌;結了帳,李彥青匆匆回到延慶樓。

“你怎麽在王家打牌這麽久?”曹錕的火氣猶在,說話是責備的語氣。

“我跟王叔魯是談正事。”

“甚麽正事?”

“事情很多。我先伺候你洗了腳再談。”

洗完腳,捏腳、扡腳,李彥青使出看家本領,將曹錕伺候得通體舒泰,栩栩欲仙。李彥青叫進人來,收拾殘局;然後將孫寶琦的辭呈找了出來,取枝毛筆蘸了墨,一起送到曹錕手中。

“幹甚麽?”

“寫兩個字:照準。”

“這,”曹錕搖搖頭:“你別胡鬧!”

“不是胡鬧!”李彥青說。“大總統不想想,跟王叔魯是多少年的朋友?”

王克敏在滿清當直隸總督陳夔龍的交涉使時,地位比一介武夫的曹錕高得多;王克敏折節下交,曹錕對這一點是很看重的。但孫寶倚在北洋,因為當過武備學堂的總辦,大家都叫他“孫老師”。朋友的交情雖深,老師的地位也不能不尊重,所以躊躇著不肯下筆。

“王叔魯這個人有一項長處,大總統應該很清楚,他的公私最清楚不過。大總統維持他的地位,他決不會把大總統的錢,擺到他自己口袋裏。”李彥青又說:“大總統不信,換個人試試;不過,那時候可別後悔。”

這句話說動了曹錕,心裏想到,如果金佛郎案能成事實,王克敏決不會以軍費、政費、尚有不敷,將他應得的一份,靳而不與。因此,下了決心,“好!”他接過筆來,在孫寶琦的辭呈後面批了“照準”二字。

“王叔魯的辭呈呢?”李彥青說:“你老索性再批一個‘慰留’”

“那不大好,人家會批評我偏心。你把他的辭呈退給他,作為他根本沒有辭,我對孫老師就比較好交代了。”

“那也好。”李彥青又說:“總理呢?是不是讓王叔魯代理。”

“不!那一來更不合適了。”曹錕想了一下說:“你給我打個電話給顧少川,請他明天一早來一趟。”

顧少川便是外交總長顧維鈞,他是民國第一任內閣總理唐紹儀的東床快婿。唐紹儀亦字少川,翁婿同號,傳為佳話。第二天一早,顧維鈞奉召晉見,曹錕當面委任他代理國務總理,說金佛郎牽涉到外交問題,所以請他出任艱钜,希望他不要推辭。顧維鈞慨然應諾。

其時王克敏已得到顧維鈞奉召入公府的消息,便打電話給李彥青,探問詳情;“不錯,”李彥青答說:“孫總理的辭呈已經批了;由顧總長代總理。”

“那末,我的呢?”

王克敏的辭呈,本應由孫寶琦來批;孫寶琦因為自己既已請辭,不便接受閣員的辭職,所以將原呈轉到公府。如今孫寶琦的辭呈雖已批準,卻並不代表曹錕以他挽留。如果他的辭呈也來個“照準”,變成兩敗俱傷,徒然失和,就太沒有意思了,所以急於也要問個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