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4頁)

到得點將完畢,已過午夜,吳佩孚將援軍第二路司令胡景翼留了下來,派了他一個秘密任務,監視馮玉祥。

原來吳佩孚深知馮玉祥心狠手辣,而且野心極大,所以這一次點將,強調古北口這一路關系重大,非勁旅不足以勝任;其實是這一路關山險阻,地瘠民貧,接濟非常困難,是有意要陷馮玉祥於絕地。即令如此,他仍舊不能放心,除了派副司令王承斌,以指揮熱河方面作戰為名,隨第三路行動,作為監視以外,另派胡景翼由喜峰口進軍熱河,表面是支援第二軍王懷慶;實際上是對付馮玉祥,他當面向胡景翼下達密令:“只要馮軍一有什麽越軌的行動,你立刻解決他的部隊,任何手段都可以。”

吳佩孚走了一著滿盤皆輸的錯棋。他只以為胡景翼在陜西當靖國軍總指揮時,馮玉祥曾經想對他不利;上年胡景翼率領陜軍第一師,隨馮玉祥入河南後,又因為軍餉問題失和,曾經與吳佩孚的心腹張福來及靳雲鵬的胞弟靳雲鶚結成“小三角聯盟”,合力倒馮。胡馮二人之間的芥蒂甚深;但他不知道,胡景翼早由於馮玉祥的至交,大名鎮守使孫嶽的拉攏,結成了一個倒吳的“小三角聯盟”了。

第二天,胡景翼將吳佩孚的密命和盤托出。其時馮玉祥由於教育部長黃郭的策動,準備轟轟烈烈幹一場“首都革命”;得此消息,加強了他的決心,密密地作了幾方面的部署,其中之一是向曹錕保薦孫嶽為首都警備司令;孫嶽本名孫耀,字禹行,是明末名臣孫承宗之後,與曹錕的關系極深,當然一保就準。

另外一個重要的部署,便是籌餉。直軍編入正式戰鬥序列的共有八個師,六個混成旅,但李彥青發餉。因人而異,吳佩孚嫡系的第三師及曹锳的二十六師發雙餉,而且不扣兩萬元;彭壽莘的十五師,王維城的二十三師,也是雙餉,但扣兩萬元;董政國的第九師發單餉,扣兩萬元。此外有的只發幾成,有的一文不發,那就是馮玉祥的部隊。

馮玉祥約了第二軍總司令王懷慶一起去見吳佩孚,談行軍給養的問題,要求設置兵站。吳佩孚很輕松地說:“兵站是用不著辦的,你們走到那裏,吃到那裏。不但自己省了許多麻煩,地方上的官紳也是很歡迎的。”

“請問吳三爺,這是什麽意思?”

“這還用問嗎?”吳佩孚答說:“地方上官紳誰不願意接辦官差?他們花了五個可以報十個,是大發財源的事。你們只管開拔,不必思前想後的。我在湖北、河甫都是這種辦法,地方上歡迎,我們自己也省事。”

“這,擾害地方的話且不必說了。我走的古北口這一路,完全是荒僻地區,往往百兒八十裏的不見人煙,上那兒辦糧去?吳三爺,你說的辦法,別路也許行,我這一路萬萬辦不成。”

“那就再研究吧!”吳佩孚輕輕巧巧地就推開了。

僵坐了半天,一毫無辦法,只好告退寧王懷慶仰天嘆了口氣說:“咱們這是死路一條。”

馮玉祥不作聲,他另有一條活路,通過段祺瑞的關系,張作霖答應津貼馮玉祥軍餉一百六十萬日元;合到大洋一百萬,起碼三個月不必愁餉。這筆款子,一部分已由正金銀行匯到了,馮玉祥托京兆尹劉夢庚代征大車一千余輛,又向綏遠都統馬福祥借了幾百匹駱駝,山路運糧的問題解決了。

但馮玉祥卻還是遲遲不願開拔。吳佩孚一直派人來催;馮玉祥所部一師三混成旅,延到九月廿日以後,方始陸續就道。馮玉祥是最後一天走的,臨行之前,給黃郛留下一個密碼本;所以馮玉祥雖已出了古北口,北京的情形卻清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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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軍旗開得勝的是第二軍的李景林。當吳佩孚在四照堂點將時,他已率領著第二十六旅、二十四旅,到達熱河朝陽;守將是直軍的熱河都統米振標,未作抵抗,後撤與王懷慶的十三師會合;但李景林亦未前進,他怕孤軍深入,會中埋伏。一

第二軍一共四個旅,各自為戰,除了李景林的兩旅以外,張宗昌的第三旅往冷口進攻;另外配屬的第二十五旅,旅長叫蔡平本,則在第三旅東面,沿青龍河前進。這兩路都遭遇了強烈的抵抗,直軍第一路正是吳佩孚的主力。兩軍鏖戰,一連七八晝夜,槍聲炮聲,沒有斷過,山雞谷應,打得昏天黑地。

直軍的主力,擺在山海關與九門口之間;九門口但是多爾袞大破李自成的一片石,南面隔著一座角山,與山海關是兩個戰場,張學良與姜登選商定,第三軍副軍長郭松齡率領二、六兩旅共六個團,擔任山海關正面;第一軍副軍長韓麟春,率領四、十六兩旅五個團擔任九門口及其以西以北各關口。另外以十二旅的三個團作為預備隊。聯軍指揮部則設在山海關東面的前所;二萬五千分之一的軍用地圖是向日本駐軍借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