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名士

城西,一間四四方方的宅院,宅院的面積很大,房舍也不少,但是門口卻油漆斑駁,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樣。

一個老管家模樣的中年人緩緩的推開了大門,提著個籃子似乎要出門買菜,身後又跟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叩嗒嗒~

數騎疾馳而來,來騎個個都胯騎雄駿的白馬,那釘上馬蹄鐵的馬掌踐踏得地面上的青石板一溜火星,蹄聲如雷。

希聿聿!

隨著一聲聲暴烈的嘶鳴聲,眾騎勒馬而立,領先一騎翻身下馬,奔向那老管家,雙手一抱拳,朗聲道:“老人家,請速稟報田先生,就說興北中郎將、廣寧亭侯、右北平郡公孫太守前來拜訪,還請出府迎接!”

那老管家白眼一翻:“年紀大了,記不得這麽多頭銜,不知哪位貴人來訪。”

那名騎士神色一愣,只好客氣地說道:“有勞老人家了,就說公孫太守來訪。”

那老管家這才點了點頭道:“小夥子,這麽說就簡單了,且容我入內稟報,至於田先生見不見,那可不是我老人家能做主的。當年太傅來請田先生,也沒出門相迎過。”

這時身旁的那名少年卻嚇得臉無人色,急忙膽戰心驚的強拉著老管家的衣角道:“父親,還是趕快進去稟報吧,這群人惹不得,他們是白馬義從。”

那老管家被他這一用力拉扯,只好隨他進了大門內,怒聲問道:“白馬義從有什麽怕的,當年太傅都對主人禮讓三分,就是朝廷的詔命,主人都可不予理會,怕什麽?”

那少年急聲道:“父親,您小聲點,趕快去稟報主人吧,這些家夥不但殺人不眨眼,還專門閹割人的命根子啊,聽說烏桓人被他們閹割了好幾千了,您年紀大了閹了不要緊,孩兒可是還沒娶親啊。”

那老管家驚得神色大變:“嚇,真有這麽狠毒嗎?”

接著他又反應過來了:“混賬東西,什麽叫老子年紀大了閹了不要緊?”

那少年自知失語,急忙道:“快去稟報大人吧,不然等下咱倆都被閹了……”

那老管家不再說話,率著寶貝兒子急匆匆的往院內疾奔。

主廂房中,一個頭戴文士冠,身穿布衣的青年正在撫琴而唱。

琴聲激越,歌聲激昂,赫然是那曲大漢軍歌。

“批鐵甲兮,挎長刀,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同敵愾兮,共死生。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兒。與子征戰兮,歌無畏。”

一曲歌罷,那青年眉頭緊皺,若有所思。

正思索間,那老管家已匆匆而入,急聲道:“先生,興北中郎將、廣寧亭侯、右北平郡公孫太守前來造訪,欲見先生,請先生出門迎接。”

老管家身旁的兒子聽得眼睛都直了,不是說記不得這麽多頭銜嗎,怎麽一字不漏說的這麽清楚?

那青年文士神色一愣,失聲問道:“你說什麽?”

果然先生記不得這麽多頭銜……

那老管家急忙笑道:“公孫太守來訪。”

那青年文士猛的跳了起來,急聲道:“到哪了,可曾到府外了,我這就去出門迎接,為何不早說……”

說話間,那青年文士已然火急火燎、三步並兩步的奔了出去,生怕跑慢了錯過了什麽。

老管家瞬間驚呆了,喃喃自語道:“先生一向不畏權貴,為何今日如此驚慌失措?”

旁邊的兒子膽戰心驚、心有余悸地說道:“看到沒,就連先生都怕了這群專門閹人命根子的兇神,要知道先生也才娶親不久,尚未剩下子嗣,豈能不怕?不像父親您,年紀大了,閹了也沒關系啊。”

老管家心頭大駭,嘴上卻怒斥道:“混賬,老子年紀大了一樣有用,還愣著幹什麽,快隨老子去迎接太守大人啊。”

……

公孫白在一幹白馬義從的簇擁下,緩緩的向城西馳來,身旁跟著田豫和郭嘉兩人,一路上腦海裏想著劉虞的話。

“田先生為人正直,樸實無華,但心熱面冷,性格孤傲,易拒人於千裏之外,你須謹慎而誠心相請,有此人相助,必能大破烏桓人。”

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年紀四十多歲、身著粗陋的布袍、面無表情、言語冷淡、性格怪異的中年人形象,心中盤算著怎麽招攬此人。

我一定要顯露出一副禮賢下士,求賢若渴的模樣,用我的120%的誠心打動他,讓他感激涕零,以身相許……錯,甘心效勞。

正思索間,田府已出現在他面前,門口站著三人:左邊一個二十三四歲、面如冠玉的青年,頭戴高冠,身穿一襲一塵不染的雪白布袍,正滿臉謙恭的肅立在門前的台階下,神色急切的朝這邊望來;右邊一人十四五歲,滿臉的稚氣,神色畏縮;正中那人,年紀四十多歲,身穿一襲粗舊的布袍,滿臉灰黑,神色凝重,顯得十分沉穩,雙眼連看都不朝這邊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