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老子去劫個色

月光如水,甄儼憑窗負手,目光投往樓下淌流而過的滹沱水,在兩岸輝煌的燈火下,波光閃閃。

甄宓的琴音在後方傳來,帶著前所未有的率性與柔媚,仿如在籠罩毋極的濃霧裏,令人看到月華金黃的色光,似是輕松愉悅,又像笑中帶淚,甄儼固是心事重重,甄宓又何嘗不是如此。

琴音就在一種深具穿透力清虛致遠的氣氛中情深款款地漫遊著,似在描繪著滹沱水上的夜空,明月映照下兩岸的繁華與憔悴。

甄儼緩緩的擡起頭來,隨著這絕世如天籟般的琴音溫柔地進駐他的心田,思潮起伏。

再過十天時間袁家的二公子前來迎娶小妹了,可是這真是一門好親事麽?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道俊逸絕倫、玉樹臨風般的身影,心頭的愁緒越來越濃。自從成為天機營鐵器總代理以來,這些年他甄家是財源如同流水一般而來,除了鐵器,還有遼東和烏桓的馬、皮毛,都是利潤極高的買賣,幽州和遼東的官員不但鼓勵他的買賣,而且還念在他當年賣糧給遼西解了燃眉之急的份上,還派出兵馬護送他的商隊經過哪些無終道這些寇賊容易出沒的地方,所以這些年來他甄家的生意是順風順水,財力抵得上小半個中山國。飲水思源,他對寧鄉侯的恩德是一直銘記在心的。

可是如今他卻要將自己最疼愛的小妹嫁給袁紹的次子袁熙。袁家和公孫家的恩怨,已是舉世皆知,那是不死不休的血仇,如今兩家隔著易水兩岸,卯足了勁準備來一場大決戰。這叫夾在兩家之間的甄儼很是為難。

與袁熙的婚事那是在幾年前,公孫家和袁家短暫的和平期間訂下來的,袁家四世三公,又是冀州之主,更何況提親的是袁家的嫡子,由不得他不同意。

與袁家結親,就意味著與公孫家結怨,他在幽州和遼東的生意注定要衰落;拒絕袁家的婚事,後果也是不堪設想,畢竟上蔡縣終究是冀州的轄地,袁紹隨便找個借口便能拿了他甄氏滿門。

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關鍵的是他不知道這場戰爭最後會鹿死誰手。公孫白年紀雖輕,卻威名赫赫,破烏桓、敗鮮卑、滅公孫度,降高句麗和扶余人,這等功績就算是當年的冠軍侯霍去病也只能勉強比肩,如今更是在易城新破了袁紹大軍。然而袁家也不是善茬,如今坐擁三州之地,擁兵數十萬,良將千員,兵力是公孫白的近十倍,而且比起乳臭未幹的公孫白來,袁紹已是天下第一諸侯。誰能笑到最後,尚不可知。如果能預知到這場戰爭的勝負,或許他就能當即作出抉擇。

琴音忽轉,變得柔腸百轉,蕭索而淒涼,仿如落葉飄零,哀鴻聲聲,天地之間一片蒼涼,西風瘦馬,孤獨而行。

甄儼動容轉身,怔怔的望著甄宓,心中驀地一動:“聽聞那袁熙在兩月之前那一戰,已是殘疾之身,難道我家小妹竟然要嫁給一個殘疾之人?”

布置高雅的廳堂內,甄宓席地靜坐在另一邊,纖長優美的玉手仍按在琴弦上,明媚而帶著野性的一對美眸,像在深黑海洋裏發光的寶石般往他射來,無限欷歔地似還未從剛才琴曲的沉溺中回復過來般,柔聲道:“大兄似乎有心事?”

每趟甄儼見到這位被譽為冀州第一美女的妹妹,總有會想到郡內名士劉良的話“此女日後必貴不可言也”。她除了無可匹敵的天生麗質和秀美姿容外,甄宓那靈巧伶俐的性格氣質更是令人傾倒。她絕不是那種我見猶憐,需要男人呵護疼愛的女子,事實上她比大多數須眉男子還要堅強,天生一種永不肯向任何人馴服的倔強,一種永不肯為遷就而妥協的性格。她的美貌固是名動冀州,她的才學亦是大大有名。所以即便是威望如袁家,也要派嫡子親自上門求親。

這才貌雙全的美女,花容秀麗無倫,烏黑漂亮的秀發襯著一對深邃長而媚的眼睛,玉肌勝雪,舉手投足均是儀態萬千,可以熱情奔放,也可以冷若冰霜。甄儼隱隱感到她並不如表面般寧靜,而是在渴望某種驚心動魄的人或事的出現。

偌大的盛堂,只有他們兩人,傾聽著河水溫柔地拍打滹沱兩岸。

甄宓從不在意自己傾國傾城的仙姿美態,盡管她貴族式筆直的鼻梁可令任何男子生出自慚形穢的心情,大小恰如其份的豐滿紅潤的香唇可以勾去仰慕者的魂魄,可是當她以輕盈有力的步伐走路時,頎長苗條的體態,會使人感到她來去自如的自由寫意,更感到她是不應屬於任何人的。

她穿的是右衽大袖衫,杏黃長裙,腰束白帶,頭挽高髻,沒有抹粉或裝飾,可是其天然美態,已可令她傲視群芳,超然於俗世之上。

甄儼來到她琴幾的另一邊,油然坐下,緩緩地問道:“不知在宓妹心中,怎樣的男子才算的上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