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胡笳十八拍

左賢王府緊閉的大門,被漢軍用繯首刀狂暴的劈開。

只聽得一聲暴烈的馬嘶聲,大漢奮武將軍趙雲催動著胯下的照夜玉獅子,如同一道白色的流光一般,轟然而入。

緊接著,上百名白馬義從魚貫而入,揚起手中明晃晃的繯首刀,惡狠狠的連撞帶砍,大肆擊殺王府侍衛。

一陣血雨紛飛之中,匈奴人反抗者非死即傷,很多人自知大勢已去,求生的本能使得他們扔下了兵器,舉手求饒。

眼見得王府前院的匈奴人被清理得差不多了,趙雲牽馬提槍直奔後院而來,卻見得數十名匈奴士兵舉著明晃晃的長刀,守著已見雅致的廂房,雖然見到趙雲率眾而來,掩飾不住驚慌失措的神色,卻沒有一個逃散的。

很顯然,房內住著在匈奴人中身份極為重要的人。

趙雲長槍一指:“殺!”

身後的白馬義從如同虎豹搏擊一般,飛躍而出,手中的繯首鋼刀無情的劈往死守在門口的匈奴人。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門口的匈奴兵被斬殺得幹幹凈凈,眾白馬義從收起血跡斑斑的繯首刀,自動分列兩旁,讓出一條道來。

趙雲手提龍膽亮銀槍,大步奔向廂房門口。

嗚~

就在他踏入門口之時,房間內突然響起一道曲音,趙雲的神色微變,不覺停住了腳步,一只腳已然跨過門檻踩在屋內,另外一只腳卻還在屋外。

廂房之內,一名秀麗和清雅得令人心疼的女子,正端坐在屋內正中的案幾之前,輕輕的吹弄著一只胡笳,那曲音連綿不絕而起,悠揚而百轉,充滿蕭索和淒涼之意。

曲音逐漸像滾滾不盡的海濤,像噴發著熔巖的活火山,仿佛是用整個靈魂吐訴出來的絕叫。

那一刹那,戎馬倥傯十數年,殺遍北地無敵的趙雲,心中似乎被什麽揪住了一般,身子凝立不動,呆呆的望著那名神情肅穆的女子,任那曲音如同流水一般在耳中流淌。

趙雲呆呆的望著那名女子,從未想到會有這樣這樣的一種如泣如訴的曲音,這樣的一個如仙如神的女子,令他這個早已看透生死離別、殺人如麻的悍將,會從心底裏產生如此的震撼。

這一刻,他的心隨著那悲涼而悠揚胡笳音千回百轉,連綿起伏,對音律不精的他,卻似乎清晰的感到了吹奏胡笳者的心情。

他讀懂了她的身世悲涼,她的思鄉心切,她的浩然之怨!

一曲奏罷,那吹胡笳的女子緩緩的擡起頭來,望著門口那個身高九尺,白袍銀甲的男子,她的神色呆了一下,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逝,緩緩而起,抱著胡笳對趙雲微微一拜:“民女蔡琰,拜見將軍!”

趙雲似乎也覺得自己的失態,急忙回禮道:“大將軍麾下趙子龍,見過姑娘。”

那名女子眼見得這名征袍上染滿血跡的悍勇將領,回禮的時候,額頭上竟然微微淌汗,不覺心頭一動,問道:“將軍懂曲否?”

趙雲老老實實地答道:“不懂?”

他頓了一下,接著又道:“然心有戚戚也,不知此曲何名?可有詞否?”

蔡琰道:“此曲名胡笳十八拍,有詞,不知將軍願聽否?”

趙雲訥訥道:“願洗耳恭聽!”

在他的身後不遠,公孫白不知何時已然趕來,揮手示意眾人禁聲。

胡笳十八拍他聽過琴曲,卻沒想到這曲十大名曲之一用胡笳演奏起來比起琴曲,震撼感強了幾倍。

此刻他卻負手而立,嘴角帶著詭笑,饒有興致的望著廂房門口的一男一女的對答,不覺莞爾。

師父泡起妞來,居然也會這麽文藝範!

一曲清音再次響起,這次卻換了琴曲,隨著那悲涼的琴曲,一道如泣如訴的歌聲傳出門外。

“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後漢祚衰。天不仁兮降離亂,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幹戈日尋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煙塵蔽野兮胡虜盛,志意乖兮節義虧。對殊俗兮非我宜,遭惡辱兮當告誰?笳一會兮琴一拍,心憤怨兮無人知。

戎羯逼我兮為室家,將我行兮向天涯。雲山萬重兮歸路遐,疾風千裏兮揚塵沙。人多暴猛兮如虺蛇,控弦被甲兮為驕奢。兩拍張弦兮弦欲絕,志摧心折兮自悲嗟。

越漢國兮入胡城,亡家失身兮不如無生。氈裘為裳兮骨肉震驚,羯羶為味兮枉遏我情。鼙鼓喧兮從夜達明,胡風浩浩兮暗塞營。傷今感昔兮三拍成,銜悲畜恨兮何時平。

……”

望著如癡如醉的趙雲,公孫白微微嘆了一口氣。

胡笳十八拍的詞,原本有蔡琰思念兒子的幽怨,此刻蔡琰應尚未生子,所以詞中並沒有關於她那胡人血脈的兒子的部分,不過這曲十大名曲應該是先有曲,再有詞的,所以雖然文姬歸漢提前了八年,但是胡笳十八拍曲已成,至於歌詞,應該是這位東漢第一才女即興而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