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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只手擱在自己的小腹上,一想到德弗林可能像這樣愛撫她,心裏就七上八下的。她拉開梳妝台最上格的抽屜,揀出了她唯一的一雙戰前生產的絲襪。兩只襪子都縫補過多次了。她小心地拉起絲襪,然後從櫃子裏找出了星期六穿的那件棉織連衣裙。

她剛剛把連衣裙對準頭頂,外面卻響起了車喇叭的聲音。她連忙順著窗戶向外張望,看見農莊裏開進了一輛老款的莫裏斯[81]。開車的是維裏克神父。莫莉輕聲罵了一句,手忙腳亂地套好連衣裙,一條胳膊下面破了個口子。她又趕緊穿好那雙兩英寸高跟的鞋,那雙只在星期日才舍得穿一下的鞋。

走下樓梯的時候還在顧著梳頭,梳子卻卡在亂發當中了。維裏克正和她媽媽在廚房裏,他轉身向她打了個招呼,臉上帶著出乎意料的熱情笑容。

“你好啊,莫莉,最近還好吧?”

“事情太多,真累,神父。”她把圍裙在腰間系好,對母親說,“肉餡土豆餅好了吧?他可隨時會來的。”

“啊,你是在等客人啊。”維裏克站起身,拄在拐杖上,“我來的還真是不巧。”

“不會的,神父,”普萊爾太太說,“只是德弗林先生要來而已,就是霍布斯角的新看守人。他要來吃飯,然後幫我們幹一下午的活兒。沒什麽大不了的。”

維裏克轉頭,狐疑地看了看莫莉,注意到了她的衣著和鞋子。他的眉頭蹙了起來,仿佛對自己的所見頗為不滿。莫莉生氣了。她左手搭在腰上,一臉挑釁地對著神父。

“你是要找我嗎,神父?”她的聲音冷若冰霜。

“不是,我是想找阿瑟說兩句話。阿瑟・西摩爾。他星期二和星期三到你家來幫忙幹活兒,對吧?”

他在撒謊,她立刻意識到了這一點。“阿瑟・西摩爾不會再來了,神父。而且我相信你早就知道這一點了。難道他並沒告訴你,我讓他別再來了?”

維裏克的臉有些蒼白。他不知如何回答,又實在無法當著她的面撒謊。他只好問道:“為什麽呢,莫莉?”

“因為我不想讓他再到這裏來了。”

聞言,他疑惑地扭頭看著普萊爾太太。她的神情不太自然,不過還是聳聳肩道:“無論是人還是動物,都沒法兒跟他相處。”

他犯了個錯誤,他對莫莉說:“鎮子上的人都覺得這樣對他太過分了。因為一個外人,就這麽冷漠地對待一個勞心勞力幫你的人,實在不妥,莫莉。”

“人?”她說,“就他也算是個人嗎,神父?我還是頭一次聽說。你可以跟大家說說,他總是把手伸進我的裙子裏,對我不懷好意。”維裏克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可她還是在自顧自地說著,“當然了,鎮子上的人很可能覺得這根本無所謂,因為他自從十二歲起就對所有女人都這樣。誰都對他這種行為不聞不問,你也沒好哪兒去,神父。”

“莫莉!”她母親大驚。

“我明白了。”莫莉說,“誰也不能冒犯神父,哪怕是為了說實話也不行。你是不是想這麽說?”她不屑地看著維裏克,“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什麽樣兒,神父。星期天的彌撒他一次不落,你肯定聽他懺悔無數遍了。”

直到響起敲門聲,她眼中的怒氣才略微消減了一些。她抻了抻裙子,急匆匆地去應門。可她拉開門,竟然不是德弗林,而是雷科爾・阿姆斯比。他剛拉過來一車蘿蔔,這會兒正靠著拖拉機撚煙卷兒。

他笑笑說:“莫莉,車裏的東西放在哪兒?”

“討厭,雷科爾,你就不能挑個時候再來嗎?擱在谷倉裏去。哎呀,我還是自己領你去吧,要不你肯定搞錯。”

她穿著漂亮的鞋,踩著泥巴穿過院子。雷科爾跟在她身後:“你怎麽今天打扮得眼花繚亂的,有什麽好事兒啊,莫莉?”

“管好你自己就行啦,雷科爾・阿姆斯比,”她說,“把這門打開。”

雷科爾擡起谷倉的門閂,用力推動其中一扇大門。阿瑟・西摩爾站在裏邊,拉低的帽子遮住了瘋狂的雙眼,強壯的臂膀把夾克上的線縫繃得緊緊的。

“快,阿瑟。”雷科爾警惕地嚷道。

西摩爾撲過來,右手腕一把攬過莫莉。“進來,臭婊子,我有話要跟你說。”

雷科爾拽了拽西摩爾的胳膊,“注意點兒,阿瑟,”他說,“不許動手。”

西摩爾反手一揚,賞了他一巴掌。血從他的鼻子裏一湧而出。“滾!”西摩爾吼著,一把將雷科爾推進後面的泥巴堆。

莫莉無助地亂踢亂蹬著:“快放手!”

“那可不行。”他說。他推緊了身後的門,插上門閂。“我可不會再放開了,莫莉。”他用左手扯住她的頭發說,“好姑娘,你乖乖地聽話就沒事。你伺候那個愛爾蘭雜種幹了什麽,就伺候我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