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章 朕不負卿

朱厚照說到巴圖蒙克的時候,不由冷冷一笑,此時他稚嫩的臉上,竟是帶著幾分君王的威嚴,他用不屑的口吻道:“這巴圖蒙克以為朕會殺了他不成,他太小看朕了,朕確實要殺他,但是要在沙場之上,堂堂正正地取他首級。”

葉春秋便道:“陛下聖明。”

這四個字幾乎成了口頭禪。

朱厚照耳朵也聽出繭了,很嚴厲地看著葉春秋道:“你現在多養傷,少說話,朕說話,你聽。”

葉春秋不由露出一絲微笑,道“好吧,臣遵旨。”

見葉春秋又說話,朱厚照擺出無奈的表情,接著道:“昨日大勝,你是沒看到這滿朝文武欣慰的樣子,現在街頭巷尾都在議論此事,鎮國府算是打出名頭來了,朕這個鎮國公很欣慰,過幾日得找戶部給朕一點賞賜才好。”

“呃……”葉春秋忍不住了,不禁打斷朱厚照道:“陛下是要去問戶部討賞?”

朱厚照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道:“難道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昨日是誰力挽狂瀾?是鎮國新軍,也是葉愛卿!葉愛卿是什麽官職,是鎮國府參事,鎮國府是誰的?是朕的呀!朕乃鎮國公,此番為國家立下赫赫大功,他戶部敢不給賞,朕若是不把戶部拆了,朕的名兒倒著寫。”

葉春秋不禁打了個冷顫,這種邏輯,他也是醉了。

怎麽看著,這小皇帝像是豬(朱)隊友的樣子?好不容易,滿朝文武為此興高采烈,鎮國新軍也已是聲名在外,這麽一鬧,天知道廟堂上的諸公又要如何捶胸跌足。

此時,朱厚照笑了,看著葉春秋,眨了眨眼道:“不過你放心,朕才不搶你的功勞呢,朕只是討點賞而已,這功勛終究還是你和諸新軍將士的,朕已命廷議討論此次的賞賜了,此次要重賞,他們不賞,朕也不會答應,尤其是葉愛卿,哎……性命都差點搭上了。”

葉春秋謙虛地道:“陛下謬贊,臣不過是尺寸之功……”

朱厚照這一次卻是認真起來,他收斂起笑意,正視著葉春秋,然後肅然地一字一句道:“葉愛卿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無論你記得不記得,朕卻是記得,你昨日對朕說,你願為朕赴湯蹈火,在所不惜,不是因為朕是你的君主,只因為朕就是這個朕,你會信守自己的承諾,只要朕需要,你就會兌現承諾。你記得吧?你還記得那一次朕在大年初一的時候和你說的是什麽?”

葉春秋有些懵逼,一時想不起來,見葉春秋一臉茫然的樣子,朱厚照痛心疾首地道:“哎呀,你竟忘了,這才幾日,一月不到,你竟忘了。”

葉春秋只好撫額,嘆口氣,才道:“陛下,臣受傷了。”

朱厚照的臉色這才溫和了一些:“好吧,看在你的傷的份上,朕只好不怪你了,你以後可要記住了,朕說的是:若卿不負朕,朕絕不負卿,你兌現了承諾,朕也會兌現朕的承諾。”

他說得很認真,連表情也顯出了幾分莊然,隨即才又道:“好好養傷,待會兒會有驚喜,好了,朕去了。”

朱厚照說罷,信步而去,不忘吩咐禦醫院的宦官:“好生照料葉修撰,但有差池,便剮了你。”

驚喜……

葉春秋汗顏,隨即看了看眼前的這地方,這裏理應是外朝的禦醫院,不過依舊還是在宮中,卻不知驚喜從何而來,但願不是有驚無喜才好。

養病的這些日子,葉春秋也就放寬了心,不再理外間的事,這一戰對他的體力消耗極大,不過細細回想,似乎發現自己的劍術又有所進步了,無論是劍術還是讀書,其實閉門造車都是不成的,終究還是要拉出來練練,唯有如此,方能更上一層樓。

禦醫院所用的藥,竟也是白藥,料來是宦官們采購的,看來這白藥已經開始暢銷起來了。

這令葉春秋多少有些安慰,只是他惦記著驚喜二字,心裏卻有些發毛,話說……

按照朱厚照以往不靠譜的格調,朱厚照的驚喜,讓葉春秋的心不得不毛毛的啊。

次日一大清早,他嘗試著想要下榻起來,就在此時,外間卻有人道:“娘娘駕到。”

娘娘……

葉春秋忙是坐在榻上,便見張太後領著一幹人等進來。

張太後沒有穿戴鳳冠,只是一件尋常的釵裙,據聞先帝在世的時候,為了節省宮中內帑,張太後便首先作為表率,自己織布縫衣,因而若非正式場合,是極少穿戴鳳冠的。

只是這裏雖然還處在宮中,可畢竟是外朝,張太後一身樸素釵裙,卻令葉春秋有些意外。

跟在張太後身後的,竟是夏皇後,夏皇後倒是正裝,不敢有絲毫馬虎,只是葉春秋的心思卻沒有在這上頭,而是在夏皇後身後的一個女子。

她亭亭而立,面容嬌俏,膚光如雪,身上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只是眉頭輕輕皺起,帶著幾分憂心,破壞了幾分美感,此人不是王靜初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