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2/3頁)

李老先生問道:“敢問二位是……”

不等李老先生話說完,明珠搶著答道:“生意人,生意人!”

李老先生便拱手道:“啊,生意人,發財,發財!”

明珠欣賞著梅花,嘖嘖不絕,道:“北京城裏梅花我倒見得不少,只是像先生家如此清香的,實在難得。”

李老先生說:“這棵梅樹,還是先明永樂皇上賞給我祖上的,兩百多年了。”

明珠道:“難怪如此神奇。墻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李老先生笑道:“先生好風雅啊!”

索額圖並沒有此等雅興,只道:“您家這宅子應是有些來歷,可容在下進去看看嗎?”

李老先生正在為難,月媛抱著個青花瓷瓶出來,堵住了索額圖,卻朝爹喊道:“爹,您幫我折些梅花插瓶!”

李老先生嗔怪道:“這孩子,這麽好的梅花,哪舍得折呀!”

月媛道:“爹您昨日不是答應了的嗎?說話不算數!”

李老先生心想昨日哪裏答應她折梅花了?他知道女兒精得很,立馬猜著她是在玩鬼把戲,便說:“你不見爹這裏有客人嗎?”

月媛朝索額圖歪頭一笑,說:“大哥,我夠不著,您幫我折行嗎?”

索額圖不知如何是好,望著明珠討主意。李老先生正好不想讓兩位生人進屋,便道:“好吧!兩位客人也喜歡梅花,不如多折些,您兩位也帶些走。”

索額圖卻說:“這個使不得!”

月媛扯著索額圖衣袖往外走:“大哥,我求您了!您不要,我的也沒了。求您幫我折吧。”

索額圖只好回到梅樹下,替月媛折梅花。月媛故意胡亂叫喊,一會說要那枝,一會又說那枝不好看。眼看著差不多了,索額圖拍手作罷。李老先生揀出幾枝,送給明珠。明珠謝過,收下了梅枝。叫月媛這麽一鬧,明珠和索額圖只好告辭了。

明珠同索額圖一走,月媛得意地笑了起來。陳敬從客堂裏出來,道:“謝月媛妹妹了。”

李老先生這才明白過來,道:“你這個鬼靈精!怎麽不想想別的法子?可惜了我的梅花。”

月媛道:“聽陳大哥說這兩個人可能是壞人,我急得不行了,還有什麽好法子?”

李老先生笑笑,臉色又凝重起來:“這兩個人好生奇怪!”

陳敬道:“前輩您不知道,剛才要進去看屋子的那位,可是禦前侍衛索額圖呀!只顧著賞梅的那位我也見過,也是皇上身邊的人,只是不知道他的名字!”

李老先生萬萬沒想到這一層上,問:“您如何認識他們?”

陳敬道:“曾經巧遇過。”便把那日茶館裏見著這兩個人,又在祖澤深家裏見著索額圖的事細細說了。

月媛害怕起來:“莫不是他們知道陳大哥躲在我們家了?”

李老先生道:“這倒未必,我只是估計殺人真兇並沒有抓住,他們是在暗訪。賢侄,我估計您還出不得這扇大門啊!”

陳敬只好回到房間,木然呆坐。李老先生本想讓他獨自待會兒,可知道他心裏必定不好過,又過來陪他說話。陳敬忽覺悲涼起來,說:“我如今犯了什麽煞星?去年秋闈,我不滿考官貪贓舞弊,同落榜士子們鬧了府學,差點兒掉了腦袋。新科舉人第二日都去赴巡撫衙門的鹿鳴宴,我卻在坐大牢!這次來京趕赴春闈,我打定主意不管閑事,可倒黴事兒偏要撞上門來!”

李老先生安慰道:“賢侄也不必著急,您只在這裏安心溫書,靜觀其變。說不定您在這兒待著,真兇就被抓起來了呢?”

陳敬嘆道:“怕就怕抓真兇的就是真兇!”

李老先生想了想,也是無奈而嘆:“如此就麻煩了。所謂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用自己的學問報效朝廷,這是讀書人的本分。但官場的確兇險,科場就是官場的第一步!”

陳敬心如亂麻,惟有嘆息不止。李老先生道:“有句話,我本想暫時瞞著你。想想瞞也無益,還是說了吧。”

陳敬聽了又大吃一驚,問:“什麽話?”

李老先生道:“田媽剛才說,管這片兒街坊的地保,眼下正四處打聽誰家來了親戚,說是查訪朝廷欽犯。我猜,他們要抓的人正是您啊!”

陳敬道:“如此說來,我留在這裏,終究會連累您的。我還是早早兒離開算了。”

陳敬說著就要告辭,李老先生攔住他,道:“賢侄萬萬不可這麽說。我相信您是清白的,何來連累?只是事出蹊蹺,得好好想辦法才是。”

陳敬簡直欲哭無淚,道:“我現在是求告無門,束手無策啊!”

陳敬還擔心著大順,又想張汧必會照顧他的,心裏才略微放心些。

李老先生情辭懇切,留住了陳敬,道:“賢侄,不管事情會怎麽樣,我有一句話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