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第2/3頁)

皇上又道:“你仍為領侍衛內大臣,禦前行走!”

索額圖叩頭不已:“臣謝主隆恩!”

明珠心裏暗驚,卻笑眯眯地望著索額圖。索額圖不理會明珠的好意,只當沒有看見。

過了幾日,索額圖抽著空兒把高士奇叫到府上,問道:“說說吧,皇上怎麽想起讓老夫出山的?”

索額圖靠在炕上,閉著眼睛抽水煙袋。高士奇垂手站著,望著前面的炕沿兒,索額圖並沒有叫他坐的意思。他就只好站著,說:“皇上高深莫測,士奇摸不準他老人家的心思。”

索額圖仍閉著眼睛,問:“士奇?士奇是個什麽勞什子?”

高士奇忙低頭道:“士奇就是奴才,奴才說話不該如此放肆!”

索額圖睜開眼睛罵道:“你在皇上面前可以口口聲聲稱士奇,在老夫這裏你就是奴才!狗奴才,放你在皇上身邊,就是叫你當個耳目,不然老夫要你何用!”

高士奇忙跪下,道:“奴才不中用,讓主子失望了!”

索額圖拍著幾案斥罵道:“滾,狗奴才!”

高士奇回到家裏,氣呼呼地拍桌打椅。侍女遞上茶來,叫他反手就打掉了。侍女嚇得大氣不敢出,忙跪下去請罪。

高士奇厲聲喝道:“滾,狗奴才!”

侍女嚇得退了出去。高夫人道:“老爺,您千萬別氣壞了!老爺,我就不明白,您連皇上都不怕,為什麽要怕索額圖呀?”

高士奇咬牙道:“說過多少次了你還不明白,皇上不會隨便就殺了我,索額圖卻可以隨便搬掉我的腦袋!”

高夫人道:“索額圖哪敢有這麽大的膽子?”

高士奇說:“索額圖是個莽夫!以索額圖的出身,他殺掉我,皇上是不會叫他賠命的。”

高夫人說:“既然如此,咱趁皇上現在寵信你,不如早早把索額圖往死裏參!”

高士奇搖頭道:“婦人之見!咱們這皇上呀,看起來好像是愛聽諫言,其實凡事都自有主張。只有等他老人家真想拿掉索額圖的時候,我再火上加油,方才有用。”

高夫人哭了起來,說:“怕就怕沒等到那日,您就被索額圖殺掉了!”

高士奇聽了夫人這話,拍桌大叫:“索額圖,我遲早有一日要食其肉,寢其皮!”

徐幹學從戶部衙門出來,正要往乾清宮去,碰上了高士奇。兩人見了禮,並肩而行。高士奇悄聲兒問道:“徐大人,咱皇上怎麽突然起用索額圖了?”

徐幹學笑道:“高大人入值南書房日子比我長多了,您看不出來,我怎麽看得出來?”

高士奇說:“徐大人不必謙虛,您入值南書房後連連擢升,做了刑部尚書又做戶部尚書。為什麽?您腦子比我好使,皇上寵信您!”

徐幹學忙道:“哪裏哪裏!既然高大人信得過,我不妨瞎猜。我想,許是明相國要失寵了。”

高士奇問道:“難道皇上想搬掉明珠,重新重用索額圖?”高士奇見徐幹學點了點頭,他恨恨道,“我倒寧願明相國當權!”

徐幹學笑道:“高大人此話,非丈夫之志也!”

高士奇歪頭望了徐幹學半日,問:“徐大人有何打算?”

徐幹學悄聲兒說:“既不能讓明珠繼續把持朝政,又不能讓索額圖飛揚跋扈。”

高士奇問道:“那我們聽誰的?”

徐幹學搖頭笑笑,嘆息起來。

高士奇知道徐幹學肚裏還有話,便問:“請徐大人指教!”

徐幹學停了半晌,一字一句悄聲兒說道:“你我取而代之!”

高士奇怔了會兒,長嘆了口氣道:“唉,士奇真是慚愧!我殿前行走二十多年,蒙皇上寵信,得了些蠅頭小利,就沾沾自喜。真沒出息!”

徐幹學說:“只要你我同心,一定能夠把皇上侍候得好好的!”

高士奇點頭道:“好,我就跟徐大人一塊兒,好好地侍候皇上!”

徐幹學說:“對付明珠和索額圖,不可操之太急,應靜觀情勢,相機而行。眼下要緊的是不能讓一個人出頭。”

高士奇問:“誰?”

徐幹學笑道:“不用我明說,您心裏明白。”

高士奇立馬想到了陳廷敬,便同徐幹學相視而笑。兩人正說著話,突然望見前頭宮門高聳,忙收起話題,弓著身子,袖手而入。

兩人進了南書房,陳廷敬等早在裏頭忙著了。見過禮,各自忙去。

過了晌午,皇上召南書房大臣們去乾清宮奏事。明珠、陳廷敬、徐幹學、高士奇趕緊進宮去了。南書房自然是收到折子若幹,連同票擬一一扼要奏聞。皇上仔細聽著,準了的就點點頭,不準的就聽聽臣工們怎麽說。念到雲南巡撫王繼文的折子,皇上甚是高興。原來王繼文上了折子說,雲南平定以來,百姓安居樂業,民漸富足,氣象太平,請於滇池之濱修造樓閣,擬稱“大觀樓”,傳皇上不朽事功於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