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崔小舅、劉大舅(一)

王琪計劃的很好,臘月十四同道癡出發去武昌府,小年前左右回來。除了在路上的四、五天之外,還能在武昌府暫留三、五日,吃喝玩樂的時間足夠了。

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出門的東西都預備好,馬車與跟著的人也定了,他剛想要出門去尋道癡,看看那邊準備的如何。

可是剛走到前院,他就見兩個內侍帶了幾個府衛進了大門,被堂哥帶著引到前廳。

那兩個內侍不是旁人,正是世子身邊的黃錦與呂芳。

兩人是過來傳話的,世子請王老太爺與太夫人去王府。

世子傳召,王老太爺與太夫人收拾一番,便出了家門。等到二老回來時,已經是晚上,太夫人雙眼紅腫,王老太爺也一下子老了許多。

王琪察覺出不對,沒等湊上堂兄跟前打探,就見堂兄紅著眼睛過來尋他。

王琪小心翼翼上前,道:“大哥,到底怎麽了?是……姑母病了?”

王珍點點頭,悶聲道:“七郎,姑母情形不大好,大夫說就這幾日了。祖父祖母的意思,是讓你進王府,陪姑母最後一段日子。王妃那裏,祖父母已經請了恩典。”

王琪只覺得腦袋裏跟驚雷似的,一震一震的生疼。

王夫人是王老太爺幼女,年紀只比宗房長孫王珍大幾歲,今年還不到四十歲。

王琪父死母喪,王夫人待他如子,他便也待王夫人如母。姑侄感情最好。

盡管八年前二郡主夭折後,王夫人的身體就不大好,可誰也沒想到她這堅持不下去。

王琪的眼圈立時紅了:“怎麽會不好?我放假前,還去見過姑母,怎麽說病就病了?”

王珍道:“聽祖父的意思,姑母身體早就不好,這幾年也是日日要吃藥,能熬到今天,已是不易。”

王琪低下頭抹了一把眼睛,啞聲道:“好,我這就去王府見姑母。明日出行之事,大哥幫我取消了,再使人告訴二郎一聲。”

碰到這樣的大事,哪裏還有心思閑逛,他恨不得立時飛到王府。

民間有句老話,叫“年關難過”。除了市井習俗,年前清理債務外;還有就是老弱病患,臘月也是最難熬的。好多積年的病患,都是熬過一個臘月就能太平一年,熬不過去就拉到。

王夫人這裏都安排請娘家人交代遺言,那定是大夫發話,只剩下熬日子……

道癡當日得了消息,便過來宗房見王珍。

原本他想著是不是回王府探望王夫人,可到了宗房這邊,曉得除了王老太爺與太夫人外,王夫人只召了王琪,連王珍等嫡親侄子都沒有沒輪到,他就熄了去探望的心思。

對於重病的人來說,折騰見客才是折磨。

回到家中,道癡與王寧氏提及此事,又引得老人家一陣唏噓。

王夫人入王府前,王寧氏也曾見過幾遭,印象中是個開朗大氣的好姑娘,沒想到後來入了王府。說到底,兒女都是孽。若不是二郡主早夭,王夫人也不會傷了身體,郁郁寡歡至今。如今她油盡燈枯,心裏割刀子的又成了她的父母。可憐宗房老太爺與太夫人,白發人送黑發人。

唏噓過後,祖孫兩個依舊準備過年之事。倒不是她們多冷情,實是她們祖孫拉見過王夫人的次數都不超過一個巴掌,接觸有限,心裏並不怎麽難過,只是有些擔心王琪。

沒等王琪出王府,次日外九房就收到拜帖,還是兩張。

一張署名為“侄崔皓”,一張署名為“姻侄劉萬山”,擡頭都是姻伯母,自稱“小侄”。

道癡看到這兩個帖子有些傻眼,這兩個人名雖是初次聽聞,可這兩個姓氏熟。崔是他生母的姓氏,劉是順娘外家姓氏,名義上也是他的外家。

拿著這兩張拜帖進院子時,道癡心裏直犯嘀咕,不是他想的那兩家吧?

王寧氏看到兩個帖子,臉上也露出詫異。

對於署名“劉萬山”張,老太太道:“這是你大舅舅,身上是舉人功名,早年進京應試,後來就斷了音信……”

說完這個,老人家又拿起另外一張,道:“這個崔皓,當是你生母的兄弟。你出繼時,我同洪大老爺問過你生母的娘家人。如今雖說崔家在安陸還有幾房,可算是來都是隔房表親,你生母的親兄弟只有這一個。只是當年不忿你生母為妾之事,怒而出走,多年不得音訊。”

道癡看著這兩張拜帖,崔家的那張鎏金,劉家那張用的是市面上不常見的雲紋紙,只從拜帖看,就不像是上門打秋風的。這樣很好。真要是借著長輩的名頭打秋風,才叫人頭疼。

明日造訪就明日造訪吧,自己這當“外甥”的,好生等著便是……

同對外九房這邊的禮數周全相比,崔皓則是做了十二房的惡客。

他不僅不告而至,而且對王青洪這個表哥也沒什麽好臉色,直接要見王崔氏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