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第2/8頁)

“你可以在四方院子裏種藥草,那兒,植物能得到日照,但又背風。園子中間會有一個噴泉,提供新鮮的水,水穿過南面的廁所一翼,流進河裏。”

她感情充沛地親吻了他。“你真聰明!”這時她想起了那些消息得告訴他。

他準是看出她拉著長臉,因為他說:“怎麽回事?”

“我們得搬出宅第了,”她說,她跟他講了她和菲利蒙的談話,以及她讓步的理由,“我預見到的是同菲利蒙的主要沖突——我不想讓他拿這件事作文章。”

“這樣是明智的。”他說。他的聲調是通情達理的,但她從他的表情上知道,他很氣憤。他盯著他的草圖,其實並沒有當真去想那圖。

“還有別的事呢,”她說,“我們正在告訴大家,他們必須生活得盡量正常——在街上要守規矩,恢復真正的家庭生活,不再酗酒胡鬧。咱們就該樹立榜樣才是。”

他點點頭。“一位女副院長和情人同居,我看是不論怎麽都說不過去的。”他說。他那平和的語氣再次與他氣惱的表情相抵觸了。

“我很抱歉。”她說。

“我也一樣。”

“不過我們不想拿我們要做的一切來冒險——你的塔樓,我的醫院,鎮子的前途等等一切。”

“當然啦。不過我們犧牲了我們共同的生活。”

“也不完全。我們得分開睡覺,這是很痛苦的,但我們還會有許多機會在一起的。”

“在哪裏呢?”

她聳聳肩。“比如說,在這兒吧。”一股淘氣勁頭攫住了她。她離開他走到屋子的那頭,緩緩地拽起她袍服的裙擺,又走到樓梯頂部的門口。“我看不見有人來。”她邊說邊把衣服撩到腰際。

“反正你能聽到有人來的,”他說,“樓梯底部的門一開就有動靜。”

她彎下腰,假意去向樓梯下望著。“從你那兒能看到什麽不尋常的東西嗎?”

他撲哧笑了。她總能用些好玩的招數使他轉怒為喜。“我能看到有東西在向我擠眼。”他笑著說。

她向他走回來,仍舊把裙袍撩在腰際,還得意地笑著。“你看,我們用不著把什麽都舍棄。”

他坐在一條板凳上,把她摟近前。她叉開兩腿,跨著他的大腿,降下身子,坐到他膝頭。“你最好弄張草墊到這兒來。”她說,聲音已隨著欲望變粗了。

他撫弄著她的乳房。“我怎麽解釋在匠人的閣樓需要一張床呢?”他喃喃地說。

“就說工匠們需要有個軟地方放工具。”

一個星期之後,凱瑞絲和托馬斯·蘭利去視察城墻的修復工程。工程雖然很大,但很簡單,一旦扯的線都正確了,實際的石工可以由沒經驗的青年石匠和學徒完成。工程開工得這樣快,凱瑞絲很高興。在多事之秋,城鎮能夠自衛是很必要的——但她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動機。她希望,由鎮民來抵禦外來的騷擾會自然地導向在他們自己之間必須要有秩序和良好舉止的新意識。

她覺得命運把她推上這一角色頗有諷刺性。她本人從來就不遵守規矩。她一向蔑視教條和嘲弄常規。她認為她有權制定自己的規矩。可是在這裏,她卻要取締尋歡作樂。說來神奇,迄今沒人稱她是偽君子。

事實是,在一種無政府狀態中,有些人借機發跡了,其他人卻沒有。梅爾辛就是那種不受約束但過得更好的人。她想起他刻的聰明的童女和愚拙的童女的像。雕像是以前誰也沒見過的另類作品——因此,埃爾弗裏克以此為借口砸毀了。規章只能束縛梅爾辛的手腳。但像屠宰工巴內和盧這樣的人,只能靠法律制止他們酒後鬥毆,互相傷害。

無論如何,她的地位是動搖的。當你要推行法律和秩序時,很難說清:那些規矩實際上不只適用於你個人。

她在和托馬斯返回修道院時,心中一直在反復思考著這個問題。在大教堂外面,她看到瓊姐妹在不安地來回踱步。

“菲利蒙把我氣壞了,”她說,“他聲稱你偷了他的錢,我該還給他!”

“心平氣和些吧。”凱瑞絲說。她引著瓊進入教堂的門廊,倆人坐到一條石凳上。“深深吸一口氣,告訴我是怎麽回事。”

“第三次祈禱後,菲利蒙來到我面前,說是他需要十先令給阿道福斯聖徒的神龕買蠟燭。我說這事得問你。”

“太對了。”

“他就一下子來了氣,嚷嚷說,那是修士們的錢,我沒有權利拒絕他。他要我的鑰匙,我琢磨他是想從我手裏把鑰匙搶走,就明確告訴他,給了他也沒用,因為他不知道金庫在哪兒。”

“這可是保密的高招。”凱瑞絲說。

托馬斯就站在她的一旁聽著。他說:“我注意到他趁我不在院裏的時候這麽做——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