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鼓噪

王溫舒非常興奮,興奮的都快要打擺子了。

出了溫室殿,他腦中還在不斷的回想著方才短暫的面聖經過,尤其是天子充滿希冀和期待的眼神,讓他只感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幹勁。

“好好幹……”頂頭上司王道將之送到了司馬門門口,囑咐著道:“陛下已經說了,咱家這兩年應該從繡衣衛抽身,一心服侍陛下,這繡衣衛未來,將要設立一個指揮使,總督繡衣衛大小事務,咱家很看好你!”

王溫舒聞言,渾身一戰,連忙道:“王公栽培,卑職銘感五內……”

繡衣衛指揮使啊!

不管這個職位秩比多少,只是其總督繡衣衛大小事務的權柄,就已經不下於兩千石了!

王溫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雖然理智告訴他,他是不可能成為那繡衣衛指揮使的。

當今天子當年潛邸的心腹中,也就只有一位義縱,如今位列九卿,這還是因為外戚的加分。

漢家外戚,天生就是九卿候補!

但哪怕只是進入繡衣衛指揮使的候補名單裏,對他王溫舒的未來,也是難以想象的好處!

王道呵呵一笑,輕聲囑咐道:“這兩日,你勤快些來宮裏,咱家已經給石渠閣那邊發話了,你可以隨意進入石渠閣,翻閱有關河南郡和任家的档案,尚書台那邊會派一個尚書郎協助你,你要記得,萬萬不可辜負陛下的信重!”

“王公教誨,卑職知道了……”王溫舒連忙低頭道。

“你去忙吧……”王道擺擺手道:“咱家還得去一趟內史衙門,去將張湯接來……”

“新豐令張湯……”王溫舒聞言卻是眼皮子一跳,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張湯的大名,對王溫舒來說可謂如雷貫耳。

早在張湯崛起以前,王溫舒對其就已經不陌生了。

說起來,張湯的父親與王溫舒的父輩,還算是熟識。

從小到大,王溫舒幾乎就是活在張湯的陰影下。

父親每次教訓他,總會感慨:鴻固原的張家有子曰湯,年七歲,便熟知刑律,年十一,乃能具刑堂,布文書、查律令,乃審老鼠,爾這逆子,怎就沒有人家半分能耐?

每每此時,王溫舒都只能沉默不語,暗地裏卻把拳頭握的死死的。

關中男兒,血不流幹,死不休戰。

祖先的倔強與剛烈,早已深埋每一個關中丈夫的血脈之中。

無論旁人怎麽想,王溫舒是不願承認自己不如那個鴻固原的張湯的!

永不!

王溫舒整理一下衣物,他擡起頭,看著藍天白雲。

他感覺自己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意義——在競爭中擊敗張湯,然後去老爹墳前,誇耀這功勛。

老頭子,你兒子,不比鴻固原那個張氏的兒子差!

而這次前往滎陽,在王溫舒看來,就是一場與張湯的競爭。

“我要不要去通知一下張湯?”王溫舒想了想,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

盡管不願意承認,但王溫舒還是不得不認可,如今他與那個從小就籠罩在他頭上的陰影之間的差距,比大河還寬,比高山還高。

人家現在已經是全天下都炙手可熱的政壇新星,冉冉升起的未來九卿甚至三公備選。

貿然前往下戰書,只會讓人笑話。

最起碼……

“也要漂漂亮亮的辦完這次差事,等地位平等了,再去挑戰!”王溫舒心中想著。

回家以後,王溫舒立即召集自己的屬下,說明了他將要去滎陽辦大事。

王溫舒雖然年輕,但是,在社會底層沉沉浮浮,早就讓他煉出了一套獨有的禦下之術。

他的屬下,與其他繡衣衛直指使者們招攬的屬下都不同。

王溫舒敢用他們,是因為這些家夥的把柄全在王溫舒手中。

譬如某人身上曾有命案,又譬如某人曾經幹過盜嫂這樣的醜事。

只要披露出來,全部都是死。

這些人想要活命,就得給他王溫舒賣命。

當然,王溫舒更明白,這個世界,並非是抓住了別人的把柄,別人就一定會聽你的。

對很多人來說,你抓住了他的把柄,他可能會表面順從,但暗地裏卻在算計,尋找機會,殺人滅口。

幹過遊俠,盜過墓,殺過人的王溫舒,自然不會迷信拿著把柄,就能高枕無憂這樣可笑的手段。

關鍵,還是要有錢,足夠讓這些人豁出性命,賣命的錢!

所以,簡單的說了一下事情和辦成此事後飛黃騰達的前程後,王溫舒看著滿屋子的屬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諸君,任家在宣曲經營六七十年,地窖、倉儲中堆滿了銅錢,宅院、木箱裏放滿了黃金,可謂是金山錢海,我等此去,稍稍撈一點,就足夠我等富貴一世!”

唯恐這樣的說服力不足夠,王溫舒幹脆振臂道:“前日,河南郡郡守押送雒陽師家前來關中,據說,師家用來運錢的馬車,多達數十輛,有些車輛的車轅,甚至走到半路,就被壓斷,幾百萬的錢,灑出來,灑在地上,灑了一路,許多百姓跟在師家車隊後面,一路跟一路撿,一直撿了幾十裏,許多人甚至幹脆就脫下衣服,用來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