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最痛苦的折磨(第4/5頁)

若將他們全部吃掉。

等於匈奴人一下子就少了二十分之一的青壯人口。

吃掉這支力量,等於漢室被人消滅和吞並了兩百萬以上的人口和他們生活的土地。

所以,在一開始,義縱就打定了主意。

其他人都可以不管!

但尹稚斜和他的狼頭大纛下的將近一萬騎,卻是非吃掉不可!

這種輕松就能消滅匈奴二十分之一的核心骨幹人口的機會,義縱很清楚,不會太多。

若讓他們跑出包圍圈,可謂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呵呵,尹稚斜,看你還往哪裏跑!”義縱在心裏哈哈大笑,同時揮手道:“來人,將各位使者安排到軍營裏居住,好生招待!”

如今,樓煩王是真降還是假降,還不一定。

因此,這些使者,當然不能放回去了。

最多,只會放個人回去聯絡。

其他人都要看管起來。

這樣,一旦樓煩王是詐降,那就還能找個出氣筒。

當然,義縱覺得,樓煩王應該不算詐降。

但這戰場上的事情,小心總是無大錯的!

於是,立刻就有漢軍軍官帶著士卒上前,要帶著使團眾人下去。

但,那位漢軍軍官,看著使團中的某個人,忽然驚訝出聲:“這不是陳縣尉嗎?”這個軍官大驚:“您不是在五年前,戰沒在章縣之外嗎?怎麽出現在這裏……”

被叫到名字的那個使團成員,聞言大驚失色。

他擡起頭,看著這個一臉吃驚和震驚模樣的漢軍軍官,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得說道:“貴官,您認錯人了……”

但那軍官聽到聲音後,卻搖搖頭說道:“不對!您就是陳縣尉!我還記得,當年,我只是北地郡的一個伍長,您曾經帶著我,參加過冬演,當時,您還鼓勵和勉勵過我,說我是可造之材,還送了一柄長刀與我!”

這軍官感嘆道:“正因為當年您的勉勵,我因此刻苦練習武藝,屢獲上官提拔,由一個郡兵,得以有幸被陛下選入虎賁衛,然後又蒙程都尉信重,提拔為司馬!”

他長身而拜:“吾能有今日,全賴縣尉當日勉勵,吾因此時刻都記著縣尉當日的容貌……”

“當年,我聽說縣尉戰死,死於匈奴入侵者之手,還曾去縣尉的衣冠冢吊唁……哪成想……”這位軍官搖搖頭,道:“今日居然能再次見到縣尉……而縣尉卻已是被發左袵,為夷狄之屬……”

這個軍官的話,每一個字,都像一個重拳,深深的打在了那個“陳縣尉”的心臟深處,讓他抽搐和痙攣。

在這痛苦的尷尬中,他也回憶了起來。

確實,這個軍官他認得。

不過,跟五六年前相比,對方簡直就像換了個人。

當年莽撞的伍長,如今已是甲胄齊全,英武不凡的漢軍司馬。

而且是漢天子的親衛部隊虎賁衛的司馬!

是那支當面撞碎了折蘭本部大纛的可怕騎兵的司馬!

而自己呢……

他感覺自己的聲帶失去了力量,喉嚨裏哽咽著說不出來的悲戚。

從一個郡的郡兵裏的小卒子,區區一個伍長,到大漢天子親衛虎賁衛司馬,這個人只用了五年。

在這個鐵一般的事實和例子面前,“陳縣尉”的整個世界瞬間崩塌。

在今天以前,他還可以給自己投降和給匈奴人為虎作倀,給出解釋。

無非就是——劉氏從來無義,刻薄寡恩,苛待士大夫,權貴橫行,寒門士子無出頭之日。

然而,眼前這個英武不凡,挺拔健壯的軍官,卻用鐵一般的事實,將他的那點自我掩飾和遮蔽撕的粉碎。

現在,這個過去的卒子,衣衫單薄,大字不識一個的昔日伍長,如今,位居於千石之列的司馬,還是天子的親衛司馬,只要外放,起碼是都尉甚至可以單獨坐鎮一地,掌握一郡軍務的郡尉。

而他呢?

六年前,他是漢室縣尉,冉冉升起的北地新星。

六年後,他卻是夷狄的一個骨都侯而已。

說得好聽,是叫骨都侯,說的難聽一點,不過是個高級奴才。

樓煩王雖然表面上很尊重和善待他。

但實際上,一旦他做的事情,稍有差池,甚至哪怕是不小心,得罪了匈奴的貴族。

也是劈頭蓋臉,一頓鞭子抽下來,而他自己卻只能抱著腦袋,在地上打滾和求饒。

這讓“陳縣尉”深深的懷疑自己和自己的人生。

他頹然低頭,苦笑了兩聲,對那位軍官拜道:“不意數年之後,竟於此時此刻,復見故人,余心中實在感慨萬千,愧對家鄉父老!”

“請您看在往昔情面之上,不要告訴我的妻兒子嗣和父母兄弟,在此見過我的事情!”“陳縣尉”拱手說道:“吾被發左袵,為一己之私怨而泄憤於天下,獲罪於天,無可禱也,但求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