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 授田(第2/3頁)
孔子贊曰:微管仲,吾其被發左衽。
這些時候的齊兵,可是團結、勇敢和精銳的代名詞。
即使是到了漢室鼎立之後的那個年代,齊王田橫自刎,尚且有忠臣義士五百人從死。
那為何,齊國兵和齊人,竟然會成為太史公筆下的“怯於眾鬥,勇於持刺”的群體?
答案就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一頭獅子帶領的綿羊,最少能驅逐野狼。
但一頭綿羊率領的獅群,可能連豺狼都打不過,看到狐狸就要跑!
齊國的問題的根子,出在了他的整個上層的貴族和地主身上。
這些家夥,居住在繁華富饒,物產豐富的齊地。
而且遠離戰火硝煙與外患。
無論任何一個方向的威脅,都不可能威脅到他們。
從戰國時期開始,就是如此。
韓非子說:內無法家拂士,外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
自田單救齊後,齊國就是歌舞升平,紙醉金迷。
這個國家的貴族和上層,根本不需要擔心外患。
只需要安心享受和揮霍就可以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儒家的勢力,漸漸在齊地興盛。
士大夫貴族地主,幾乎都變成了儒家的擁泵。
想當年,孔子過齊,景公欲用之為大夫,而晏子力諫不可,全齊上下,也一片反對,終於讓孔子狼狽離開。
但在今天,儒家最大的大本營和最穩固的基本盤,就在齊地。
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天大的諷刺和笑話。
當然,也並不是說儒家不好。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
燕趙和代北的儒生,就是騎得了大馬,拉得開強弓,飲得了烈酒,殺得了匈奴的大丈夫。
但齊地的儒生麽……
除了少數幾個精英。
劉徹所見的,俱是眼高手低,好高騖遠,只知嘴炮,而不肯務實的家夥。
他們寧肯宅在家裏,寬服長袖,舞文弄墨,死也不肯去地方鞠躬做事。
他們視百工和技術為奇技淫巧,同樣也鄙視一切其他諸子百家,甚至儒家的某些學派,也不為他們待見。
當初,主父偃在齊地的經歷,就能很清楚的說明一些問題——齊地的儒生,連縱橫家這樣對他們完全沒有威脅的小學派,也要拼命排擠和打壓,用語言和文字,極盡一切可能羞辱和排擠。
甚至就是已故的倉公淳於意,在齊地為大醫數十年,扁鵲之名天下皆知。
但在齊,卻也只是一個在士大夫和貴族眼裏的所謂“雜官”。
齊地士大夫和貴族們高傲而自慢的將一切非儒生和非文職,視為賤民和賤業。
仿佛只有跟他們一般袖手空談,滿嘴跑火車的家夥,才算人。
這樣的家夥,劉徹豈能容得下?
怎麽可能容得下?
必須讓他們知道,天高地厚!
而魯地就更不堪。
這個保守派和頑固派的大本營裏,充斥著一堆的只想自己不想別人,只要自己快活,哪管天下洪水滔天的渣滓!
不給他們店厲害瞧瞧,劉徹念頭就會不通達。
況且,這樣做,還有著難以估量的好處。
“尚書令制詔吧!”劉徹束手說道:“朕聞之,古者聖王立政,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也……令廷尉臣禹,執金吾臣都等,收齊四王之王田,沒犯官之家宅,盡為公田,以高皇帝二年之故事,皆授之於百姓士民!”
汲黯聽了,身子都在顫抖。
當今這一詔,簡直是所有地主和士大夫們最為恐懼的政策。
收其田而散之於民。
假如說在這個詔書之前,齊魯地區還可能存在一些安全隱患。
但此詔一下,整個齊魯,無分階級,除了那些倒黴蛋外,人人都會高喊“天子萬歲”,然後興高采烈的排著隊,等著分田地。
而詔命之中,那一句“如高皇帝二年故事”,則堵死了其他齊魯的士大夫官僚的不滿和疑慮。
因為,這意味著,本次分田,雖然分的是地主官僚權貴們的土地,但實際上,大部分土地,最終還是會落到其他地主官僚權貴手上。
因為高皇帝二年,漢室執行了第一次授田。
那是一次完全依照秦律,按照爵位高低進行的授田。
自公士到列侯,人人按照規定,授予了符合其爵位的土地和宅基地。
現在,天子將齊魯四王以及那些倒黴蛋的大部分的土地,拿出來,再次按照爵位高低授田。
會發生什麽事情?
自然不言而喻。
這就好比:
假如你的鄰居不幸被官府抓了,正常人當然會恐懼,擔心官府也來抓做自己。
但倘若回頭官府把鄰居的家宅土地,送了你手裏,你還會害怕?還會不滿?還會疑慮嗎?
當然不會,必然是彈冠相慶,恨不得天子多抓就幾個鄰居。
而依照漢家授田的標準和規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