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底牌(第4/7頁)

咚咚響聲不絕,他們所處的房屋陡然一震,然後就聽到蕭摩訶一聲喝:“起!”

喝聲才出,喀嚓……嘎叭……響聲連綿,煙塵四起,月光突然瀉入了房屋。

饒是李八百身經百戰,見到這種情形也是遽然而驚。

月光怎麽會到了房中?

只因為屋頂突然不見了,不但屋頂不見,就算四面的木墻夾板也是倏然不見。

他們所處的廂房突然間就沒了。

這簡直是個神話。

可李八百知道不是。在煙塵中,他早看到有無數鋼鉤飛舞在天,每個鉤子上都帶塊木板,鉤子後又有繩索牽引,繩索又握在陳國的兵士手上。

那一刻,這廂房的四周掩來了無數兵士,利用射出的鋼鉤奪走了木板,將這裏化為了平地。

看似荒誕無稽,實則是人心齊,泰山移。

煙塵彌漫中,李八百已知不妙,眼眸中閃過一分淒厲。

以往的時候,均是他布局設下陷阱,是以遊刃有余。可到如今,他實在不知哪裏出現了問題,他竟莫名地陷入了網中。

他嗅到了濃烈的殺機,可他沒有逃,他也無法逃命。他早看到那一刻,四周的房頂,樹上,墻頭院中,有無數箭矢閃著寒星般的光芒。

陳兵不知何時,已潛入到了張府,埋伏到四周。

他們已被包圍。

蕭摩訶拆走房子的舉動不是無聊,而是展現決心和戰意——蕭摩訶先將此地化為死地,清除障礙,再來尋求一戰。

他和李八百等人交手數次,當然知道這些人機巧靈便,不但武功高強,而且道術高明,因此雖有備而來,卻不敢有絲毫大意。

寒風更寒。蕭摩訶手一伸,有兵衛將金杵交到了他的手上。

月色清光,金杵箭矢流動著寒芒,蕭摩訶的話卻比利刃上的寒光更要讓人發冷。

“李八百陰謀作亂,天子有令,當誅殺無赦!”

李八百、張季齡均是變了臉色,他們當然沒有想到過,這種機密的事情,陳頊竟也知曉。

陳頊怎麽會知道這件秘事?

唯一沒有變色的就是孫思邈,他竟還能安坐在椅子上,只是臉上悲哀之意更濃。

“是孫兄對陳頊說的一切?”李八百目光閃動,緩緩道。

孫思邈搖搖頭道:“我什麽都沒說。”

李八百皺了下眉頭,緩緩道:“可若非孫兄泄漏了秘密,還會有誰知曉兄弟的事情?”他和孫思邈雖是對手,卻還信孫思邈所言。

就聽一人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世上,本來就沒什麽天衣無縫的妙計。李八百,你實在高看了自己。”話到人到,火炬燃起,照得四處亮如白晝。

兵衛的簇擁下,一人大步走來。

那人鬢角有了花白,可步伐仍舊輕盈矯健。熊熊火光落在那人的眼眸,閃著無邊的戰意。

孫思邈一見那人,更是雙眉蹙起。

那人正是吳明徹。

吳明徹離眾人還有數丈距離就已停下,身周兵衛均是刀出鞘,護在他的身側。

李八百還是緊握潑風刀,突然笑道:“陳國疆場三雄,如今竟有兩將為兄弟而來,倒也沒有低看兄弟。兄弟倒不敢輕易妄自菲薄,卻不知道吳將軍如何知道在下在此呢?”

他的確見識不凡,竟然認得吳明徹。

吳明徹冷哼一聲,不答李八百,卻向孫思邈道:“孫先生,不想我們這麽快又見了。”

孫思邈笑容有分沉重:“我的確沒想到這麽快會和將軍再見的。”舉目遠望,見張府暗處不知來了多少陳國兵衛,心中在想,這些人這等陣仗,當然是蓄謀已久了。

“先生更想不到的是……勾結叛逆,也是罪名不輕了。”吳明徹沉聲道。

“哦?”孫思邈居然還能保持鎮靜,“吳將軍可要將我也安排個罪名?”

吳明徹目光閃動,若有深意道:“有罪無罪,就在先生的一念之間。”

轉瞬昂聲道:“可李八百的罪名,是天子所定,今日無論哪個,若為這此人開脫,等同造反,當殺無赦。”

李八百哈哈一笑:“天子竟然也知道我這個小人物,吳將軍真的說笑了,這之間只怕有了些誤會……”

“你兩次劫持太子也是誤會?”吳明徹緩緩道。

李八百眼珠轉轉,淡淡道:“可吳將軍莫要忘了,張季齡畢竟是貴國棟梁,此刻還在我的手上。”

吳明徹淡淡道:“本將軍並未忘記。”

突然手一展,手上有聖旨展開,吳明徹大聲道:“聖上有旨,張季齡勾結叛逆,陰謀造反,當立即捉拿歸案,若有反抗,立斬無赦!”

一言落地,冉刻求只覺得胸口如受錘擊,差點摔倒在地上。

張季齡臉色也有些發灰。

他其實受斛律明月脅迫時,早就想過會有今日,他不怕死,可沒想到這日來得這般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