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圍城

撤退時,清軍唯恐城中的太平軍會出城追擊,可城中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那城門洞子裏一點動靜也沒有,壓根就沒有太平軍的一兵一卒出來。

說實在的,此時要是清軍再不顧代價攻上兩次,太平軍怕是真的就要撐不住了。眼下,他們也只有守城的力氣而沒有追敵的力氣了,更何況就是葛正、蔣和他們膽子再大,也沒有出城追擊清軍的勇氣,在他們的腦海中,清軍野戰無敵的印象可是十分深刻。

能把城守住已是謝天謝地,哪個還敢充英雄出城呢,便是周士相在這裏也是不敢下此決定的。清軍損失嚴重,太平軍傷亡也不小,就如兩虎相鬥皆受傷,這會是哪方也奈何不了哪方。

太平軍不敢出城追求清軍,可城上的火炮卻沒有歇著。各式小炮齊齊怒吼著收割那些後退的清軍性命,等撤退的清軍進入紅夷炮的射程,那些早就等得著急的刀手們便喝令漢軍旗俘虜炮手們開炮了。一發發炮子打過去,又是死傷數百清軍。

此次攻城,廣東綠營連同廣州府轄的駐防綠營總共出了4000多人,可是退下來的只有2000多,3000多鑲藍旗漢軍折損了近600人,秦國成直領的600本家兵也損失了三分之一,連同先前綠營攻城,兩戰下來,清軍的傷亡不下4000人。唯一沒什麽損失的就是耿仲德的那幾百正黃旗漢軍了,另外就是毫發無損的督撫標兵了。

撤退中,一發炮子在秦國成身後不遠處炸響,險些把個正一品漢軍都統給交待在這,從地上爬起後,秦國成臉色磣人,頭盔也不要了,在戈什哈的攙扶下跌跌撞撞跑,這才從要命的紅夷炮打擊下奔了出來。

到了安全地帶,秦國成一邊下令收攏殘兵,一邊親自去向尚可喜請罪。待到尚可喜面前時,他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語不發就跪倒在地,都不敢擡頭看尚可喜一眼。

“起來吧,此敗非戰之罪,是本王的錯,本王輕敵了。”

尚可喜卻沒有怪罪秦國成的意思,看著這個無比狼狽的愛將嘆了口氣,然後上前將他扶起。

“王爺……”

秦國成一臉苦澀,臉憋得通紅,羞愧難當。南下以來,他秦國成何曾吃過這等敗仗,下意識的就是不服。

退下的清軍陸續撤回營中,早有軍官收攏敗兵安置,將領們則紛紛前來向平南王請罪。讓他們心安的是,尚可喜並沒有治他們戰敗之罪,反而好言安慰他們一番,直叫眾將心中又是感動又是難安。感動的是吃了這麽大敗仗,一向治軍甚嚴的平南王卻沒有治他們的罪,難安的卻是自己辜負平南王的信任,損失了那麽多兵馬。

望著跪了一地的將領,再望那座還飄揚著太平軍旗幟的新會城,尚可喜百感交集,一時惆悵不已,想他戎馬一生,自投大清以來,二十多年間南征北戰,又何嘗吃過如今日這般敗仗!難道這座小小新會城真的就拿不下,真就讓他平南王一籌莫展嗎!

半晌,他忽的轉身問班志富道:“城內守將到底是何人?”

班志富一愣,道:“據說是土匪出身的趙四海。”

尚可喜搖了搖頭:“此人絕不可能是土匪出身!城上一應都有章程,可謂防守有度,守將怕是另有他人,也斷不可能是土匪出身……土匪沒這本事,此人……此人到底是誰?……”

尚可喜目光深遂,緊緊盯住新會,心中困惑難解。

見尚可喜一臉落寞,班志富勸道:“王爺,既然這新會城今日硬攻不下來,不如明日再攻好了,還請王爺入帳歇息!”

聞言,尚之信也忙道:“父王還請入帳歇息,明日攻城的事就交給兒子辦吧,父王放心,有今日之教訓,明日再戰,我軍定可破城!”

兒子的信誓旦旦卻讓尚可喜苦笑一聲,擡手一揚手中馬鞭,指著遠處高大的新會城,揚聲對諸將道:“明日就一定能破城嗎?”

諸將聞言誰也不敢答話,尚之信也不敢拍著胸口說明日就一定能破城,畢竟今日戰況之烈之慘眾人都看在眼裏,況攻堅城從來不是清軍的優勢,若明日城中太平軍仍如今日一樣,這城卻難說一定能破了。若想破城,唯有從廣州調來大炮才行,單以人命去填,這城八成是拿不下的。

見諸將都不說話,兒子也沒了聲音,尚可喜更是心累,這時,卻見副都統王國輝猶豫一番後,上前說道:“王爺,以末將所見,這新會城怕是打不得了。”

“打不得?”

尚可喜神情一沉,臉上露出幾分不悅之色,怒斥王國輝道:“難道任由新會由賊兵占著不成!打不得打不得,哼,本王看你們是打怕了,不敢打!”

見平南王發火,王國輝嚇了一跳,忙道:“王爺,末將絕不是怕了賊人,末將的意思是說這新會城強攻不得,但卻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