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廣西

歷史告訴周士相,孫可望沒能打得過李定國,反而眾叛親離,最終投降清軍,引清軍入四川、貴州,從而徹底葬送南明。而他的對手李定國則作為明末的漢民族英雄彪炳史冊,為後人所敬仰、所懷念、所唏噓。

孫可望明明地盤比李定國多,兵馬比李定國多,部將也比李定國多,同為大西軍的孫部戰鬥力更是不比李定國部低,但為何失敗的偏偏是他?

兩世為人的周士相畢竟不是歷史學者,他無從詳細探究孫可望的失敗過程及具體原因,但他清楚一點,那便是人心不在孫可望身上,大義也不在孫可望那邊。

名義上仍被永歷朝廷所擁有的地盤有雲南、貴州、廣西大部、湖南一部、四川一部、廣東沿海部分以及閩、浙沿海地區,這些地盤包括被孫可望控制的地區都是尊奉永歷帝的,哪怕是不聽調、不聽宣的閩、浙沿海魯王朱以海系和鄭成功系也都是遙奉永歷為正朔,清廷也是一直視永歷朝廷為明朝的正統延續。

當年李定國兩蹶名王時,順治便是想以江南土地全給永歷作為明清劃江而治的談判條件。由此可見,永歷朝廷所代表的南明正統觀何等的深入人心,遠不是流寇出身的孫可望所能代替。

若孫可望真的取永歷自代,第一個不服的便是各省的明朝官員,他們能接受聯順抗清、聯西抗清,卻絕不能接受一個並非朱家子弟的新皇帝誕生,更何況此時正是明清相爭,決定漢家氣數的最後時侯。在這節骨眼鬧出漢民族最後抵抗力量的自相殘殺,無疑是提前結束還能殘喘苟延幾年的南明政權。讓人無奈的是,即便孫可望失敗了,南明還是沒能撐住,李定國艱難支撐了五年,終是無力阻止大廈傾倒,自己也忠魂埋骨邊陲之地。

孫可望的可恥不在於他想取明自代,有野心不可怕,可怕的是在野心遭到打擊後,孫可望竟然投降清廷當了漢奸!作為一個長期領導大西軍,又受封秦王的大人物,他的降清對於南明軍心士氣的打擊巨大,由此造成的損失更是難以用金錢衡量!

正是因為孫可望的降清,清軍才能了解南明的虛實,也讓大西軍出滇後在各處戰場針對清軍的防線全部崩盤,清軍幾乎是沒什麽損失的就奪取了他早幾年想取而不得的南進要地。

每想起此,周士相都恨不得將孫可望活吞生剝!

眼下,他無力幹涉孫、李相爭,也無力改變孫可望投敵,但他卻能讓局面不致於崩塌得那麽快。他要影響這個歷史進程,在新會,他做到了,接下來,他要做得更多。

……

孫可望不得人心,他的部下也不會跟他一條道走到黑,更不會跟大西軍四雄之一的李定國為敵,也更不會跟他們心目中的天子為敵,也許數月,也許年許,孫可望肯定會敗亡,遠在昆明的天子也定不會有事。

周士相以大義和人心分析孫可望必敗,陳奇策聽著頗是有理,雖還是疑慮擔心,但心中擔心還是稍稍去了些。

不過周士相只以大義和人心來道孫可望必敗,不提現實雙方力量對比,這讓胡德玉心下頗有微辭,但他是忠於明室的,自然不想看到孫可望贏,也不想看到水師諸將因此事而意見不一,剛剛獲得新會的大好局面再次分崩離析,因此也說了幾點看法以支持周士相的意見。

經周、胡二人這般分析,水師諸將也定了心思,沒有了剛才聽聞天子移蹕昆明時那種天好像就要塌了的恐慌感,各自都開始分析此事對抗清局面的影響了。

但隨即周士相又提了個迫在眉睫的大事,他對陳奇策道:“安龍府一直是被孫可望的人馬控制著,西寧王卻自年初從新會退兵後便一直在兩廣交界休整,現在他率本部兵馬去保駕,這廣西豈不是要重入清軍之手?”

聞言,胡德玉搖搖頭,道:“廣西的線國安是孔有德的部將,孔有德死後,他同總兵馬雄、全節帶領清廷委任的那些府、州、縣官逃到梧州負隅頑抗,後來見擋不住西寧王的兵馬,便又退到了肇慶。三年前西寧王奉孫可望之命統領兵馬自廣西進抵湖南衡陽,參與攻打滿清親王尼堪之役,結果留在廣西的我軍兵力非常單薄,廣州的尚可喜就趁機令線國安、馬雄、全節挑選精兵會同廣東水師副將強世爵等從廣東封川出發,水、陸並進,重新占領了梧州。”

稍頓又道:“後來線國安又乘桂林空虛一舉擊敗宗室安西將軍朱喜三,在平樂擊敗義寧伯龍韜、總兵廖鳳部,再次占領了桂林,之後線國安、全節和清廷委任的廣西巡撫陳維新便一直盤踞在桂林和梧州地區。西寧王在第一次攻打廣東前曾想把這顆釘子拔掉,他率部再次進攻桂林,可惜這一次卻未能奏捷。不過線國安雖然據有桂林和梧州,但這兩年西寧王也駐在兩廣交界,所以線國安等人只敢采取守勢,不敢派兵四處攻掠。但是現在西寧王帶本部兵馬去了昆明,留在廣西的兵馬肯定不多,線國安還會不會老實躲在桂林就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