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大學士自廣東來

黔國公府在隆武二年的沙定洲之亂中曾被亂兵破壞過,後來大西軍進入雲南後,孫可望派人重修了黔國公府,並在此主持大西軍政務。大西軍聯明抗清後,孫可望在貴陽建立秦王府(國主府),黔國公府交還給了原本的主人沐天波,不過因昆明被馮雙禮等大西軍將領控制,沐天波便一直沒敢住回這國公府,直到李定國保永歷帝移蹕昆明,這國公府才被充作了永歷帝後的臨時居處。

黔國公府雖然比不得皇宮規模,但在昆明城中又稱沐王府,故而占地也是極大。

因心痛走失的長子和次子緣故,朱由榔對三子朱慈煊便頗是疼愛,心裏急著想見兒子,在內監和宮女的引領下,他快步向國公府後院走去。

夜色中的國公府靜悄悄的,除了當值的侍衛、太監和宮女,府內其余人都在屋子裏酣睡。按宮中規矩,夜裏都會有喊夜的宮娥,她們每夜都手持宮燈和金鈴,口中高唱“天下太平”,風雨無阻,寒暑不輟。但黔國公府並非皇宮,這裏只是永歷帝後暫居之處,加上當時從安龍撤離倉促,宮中的一應用具都沒能帶上,到了昆明也只是倉促安置,宮中制度、規矩都是不健全。李定國更是將首要放在了永歷帝的護衛安全上,因此國公府裏一應規矩都是從簡,這宮娥喊夜自然也是免了的。

到了王皇後居處,早有宮女快步迎了上來跪侯永歷帝朱由榔。不多時,王皇後匆匆忙忙地趕到門口跪迎。

由於長期跟隨永歷帝奔波逃亡,王皇後的身子一向不好,朱由榔哪裏能讓她跪,忙拉她起來關切地說道:“朕不是對你說了麽,朕與你就如民間夫妻相處,這些繁文禮節都免了,以後你若再這樣,朕就不往你這來了。”

王皇後聽了心中感動,卻道:“皇上是一國之君,臣妾身為皇後,為一國之母,又如何能不遵禮法。”

朱由榔笑了笑,搖頭道:“你我患難夫妻已是世間最大真情,何須談什麽禮法。”說完,一臉期待的向院內看去,“煊兒可好?睡了沒有?朕剛才在書房很是想他。”

“煊兒已經睡了,他還小,身子骨哪裏能熬夜,早早就睡了。對了,煊兒今日跟著雷先生學了不少道理呢。”王皇後拉著丈夫的手慢慢往居住走去。

王皇後口中的雷先生指的是大學士雷躍龍,也是朱由榔為兒子選的太子師。

一聽兒子學了不少道理,朱由榔的臉上不禁有了一絲笑意,問道:“可是真的麽?煊兒莫惹了雷學士,反叫你這母後來哄朕。”

“瞧皇上你說的,臣妾再是不知好歹,也不能養兒不教,反幫著他瞞父親的道理。煊兒真的聰慧之極,雷先生不過教了幾回,他便記下了。下學回來,臣妾親自考問的,他一一答得上來,甚至還能舉一反三呢。”

王皇後咯咯一笑,臉上滿是母親為兒子驕傲的得意之色。

“那便好,那便好,煊兒好生讀書,將來繼承朕的皇位,朕做太上皇,與皇後你就在宮中每日撫琴作詩,遊山看水,做對神仙鴛鴦。”

朱由榔臉上笑意更盛,他真的很想不再為國事操心,也很想與王皇後如民間夫妻般快樂無憂的活著。若真能恢復祖宗江山,他寧願將皇位讓給兒子,與王皇後安度余生。

王皇後聽了卻是眼眶一紅,想說什麽卻是無從可說。

朱由榔見她這樣,心下也有些難過,強打笑顏道:“不說這些了,對了,朕來你這就是為了看一看煊兒的,你快帶我去,朕有些等不急了。”

王皇後有些為難道:“皇上,你這做父親的也不看看是什麽時辰了,煊兒早睡下了,你這去不是驚醒他麽,明兒個煊兒還得上早課呢。”

話一出口,看著丈夫略有些憔悴的面容,心裏不由暗自發酸,改口道:“臣妾知道皇上憂心國事,抽不得空父子好生聚聚,既然皇上想得很,那臣妾這就去喚醒煊兒,讓你父子好生談一談。”

朱由榔想了想,卻道:“算了吧,煊兒已經睡著了,朕這做父親的就不去喚醒他了,免得叫孩子埋怨我這父親的擾他休息。朕也乏了,這就與皇後歇了吧。”說完伸手拉住王皇後想去歇下,身後卻傳來一陣急急的腳步聲。

“什麽人亂跑,也不怕驚了皇爺!”

內監轉身舉燈照亮來人,侍衛們也扭頭看去,目中露出警惕之色。

來得是個小太監,他上前跪倒在地,道:“稟皇上,王公公有急事要見皇爺!”

王皇後心疼丈夫,便斥那小太監道:“都什麽時辰了,皇上要歇了,王坤有什麽事明天不能再說嗎?”

“這……”

小太監聽了皇後娘娘這話,愣在那裏不敢說話。

朱由榔卻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看了一眼那小太監,問他道:“王坤有什麽事?這麽急要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