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一封家信(第2/3頁)

血如泉湧,生命的源泉好像被抽幹一樣。

痛,昏,模糊……

天為什麽慢慢黑了下來?

眼皮慢慢的合攏,抽搐的身體也不再動,手指好像已經不屬於身體,停止了最後的輕叩。

朱國榮死了,能為主子而死,他死得很安祥。

王章鈞也醒了,醒得很突然,一臉駭然的看著地上的朱國榮屍體,臉頰不斷抽動著,喉結也上下不住咽動著。

周士相起身拍拍屁股,摞下句話掉頭就走。

“現在開始,我大明朝的廣州知府就是王大人你,請你馬上出面安撫城中百姓,替本帥把廣州府的架子搭起來,城中治安也要迅速穩定,民生之事也要著手解決。有什麽困難便來找本帥。”

……

洪士銘被關在總督衙門裏兩天了,這兩天他當真是提心吊膽、度日如年,每天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房門被猛的推開,然後沖進一隊如虎如狼的太平軍,不由分說就將他往外拽,然後拖到菜市口或哪個大校場給祭了旗殺了頭。

擔心受怕的滋味當真是說不出的難受,好在這兩天並沒有人來找洪士銘,太平軍就好像忘了這個五省經略洪承疇的大公子被關在總督衙門裏。

洪士銘的吃喝拉撒全在這個房間裏,每天都有府內下人將三餐送來,便桶也是早晚各取一次。除了不準出來,洪公子的一切都和從前一樣,他愛讀書就讀書,愛寫字就寫字,哪怕在裏面唱大戲,外面的士兵也不會管他。

這個現狀讓洪士銘的心稍稍定當下來,他猜測多半太平軍的首領知道他是洪承疇的兒子,覺得他大有價值,這才不殺他。

清晨的陽光射進屋中,洪士銘從被窩上爬起,這幾天發生的事讓他有若做夢般,現在還有點不相信廣州城就這般落入了太平軍手中。

卻不知總督大人和平南王如何了?滿城那邊又是什麽樣的情形,那在外的三路大軍是不是又正急著往廣州趕。

洪士銘嘆了一聲,又覺自己有點好笑,這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著他人呢。

無精打彩的下床後,洪士銘看了眼便桶,想到昨夜剛出完恭,裏面肯定惡臭,便忍住出恭的打算,等下人把便桶換了再舒暢一下。

百無聊賴的到桌邊端起茶壺,裏面卻是空的,茶水早被他夜裏呆坐時喝光了。

嘴巴裏幹澀澀的,有點發苦,想來這兩天擔驚受怕導致身體不調的緣故。

洪士銘看了眼屋外,一排持矛的太平軍將他所在這間院子圍得密密麻麻,怕是蒼蠅都飛不出去。

難道今日也是這般冷冷清清?

被人遺忘的感覺讓洪士銘很不舒服,但他卻又怕太平軍的人真來找他。

他搖搖頭,苦笑一聲,暗罵自己怎麽還想不開的,既然太平軍沒有馬上殺他,便證明他爹的名號對他起到了保護作用。若是那太平軍的賊秀才真恨他爹如骨,早在抓住自己那刻,便要人砍下他腦袋送給他爹去了,哪會是這般好吃好喝供著。

許是那賊秀才也在頭疼如何處置自己吧。殺了我,除了激起我父的滔天怒意外對他是一無利處,不殺我,卻能好處多多,再不濟,總能讓我父對廣東這邊用兵多些顧慮吧。他賊秀才雖奪了廣州城,可根基也不是太牢,要是我父親調來大軍打他,怕他也沒法守住廣州城吧。

正胡思亂想著,院外有聲音傳來,接著就有人進了院子,對著書房喚了聲:“洪公子可起了?”

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洪士銘眼前,卻是總督李率泰的師爺桂永智。只他一人前來,並無他人。

“桂師爺?”

洪士銘困惑的看著桂永智緩步進屋。

“洪公子氣色不好,莫非是病了?”

“換桂師爺,卻不知是不是要病。”

“呵呵,不說這個。”桂永智微微一笑,將來意道出,“桂某人現為新主效榮,我家大帥要你寫封信給洪大人。”

該來的總要來,洪士銘並不奇怪賊秀才要他寫信,他想當然的道:“可是要我寫勸降我父的信?”

不想桂永智聽了這話卻笑了起來,他道:“洪大人何等英雄,豈會為兒子一封信就降了的,真要這樣,洪大人也不是洪大人了。呵呵,不過說起來,公子可是有些不及你爹啊。”

洪士銘臉一紅,有些尷尬,桂永智這話可是明說他這做兒子的跟父親比起來差得太多。

“既不是勸降信,卻不知你家大帥要我寫什麽信?”

“我說,你寫。”

桂永智看到案桌上有紙和筆,便去磨了墨,示意洪士銘坐下,爾後道:“也不是要洪公子寫些什麽,我家大帥說,只是讓洪公子向洪大人報聲平安即可。”

“到底要我寫什麽?”洪士銘一頭霧水,他都這樣了報什麽平安。

桂永智開口了,卻是簡簡單單八個字,很白話的八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