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可是公主殿下

打劫皇帝的是護駕的官兵,準確的說是平陽侯靳統武麾下的右協總兵孫崇雅手下的兵。若要再準確些說,則是大明朝廷內閣首輔馬吉翔大人請求總兵孫崇雅動手打劫,而打劫的對象就是跟隨聖駕至安寧的文武百官,皇帝只是那些打劫士兵順手而為。當然,在護駕士兵從保護者變成加害者那刻起,局面就已經不在馬吉翔控制之下了。

打劫那些隨駕官員,聽起來好像馬吉翔瘋了,實際上他腦子沒有壞,如果他不動手,很可能耳朵根子軟的永歷帝會再次更改主意不去滇西而去川中,因為超過九成的隨駕官員在天子正式發出諭告要去滇西後就齊齊的去哭諫了。

說起來馬吉翔也是沒事找事,晉王都同意聖駕去滇西了,且護駕的平陽侯靳統武接到的手令也是將聖駕安全送到滇西永昌去,所以這事已經是板上釘釘,根本無須擔心。然而馬吉翔就是不放心,害怕沐天波和扶綱他們還會阻撓此事,於是在他的極力要求下,一身疲憊的永歷帝正式下旨告知隨駕官員,聖駕此次移蹕的最終目的地是滇西的永昌城。

結果大多數被蒙在鼓子裏的官員知道了他們不是隨聖駕去川中,而是去不毛之地的國境永昌城,他們很自然想到前些日子首輔大人在昆明和大學士郭之奇的爭執,也想到了新晉冊封的粵國公派使對皇帝說的那句話——“有要皇帝遷滇西者,必是奸賊,皇帝當令甲士當廷誅殺此賊!”

“聖上聽信馬賊吉翔言要往滇西幸緬,此乃喪國之策!”

“去滇西,國必亡!”

悲憤欲絕的隨駕官員和安寧的地方鄉紳耆老、百姓哭成一片,他們無法接受聖駕往邊境甚至會棄國而逃的事實,在翰林講官劉清和吏科給事中胡顯的帶領下,數百名隨駕文武官員闖過馬吉翔兄弟馬雄飛所率錦衣衛阻攔,黑壓壓的跪在永歷帝車駕前,哭求天子收回走滇西的詔命,改為去川中。

“昆明不能守已是朝廷大不幸,臣等從晉王議同意聖駕移蹕,卻是盼聖駕幸蜀而非中改走永昌入滇西!……陛下乃是大明天子,當此國家危難,如何能輕走邊境,此舉大失中外之望。外面紛傳聖駕至滇西又要幸緬,那緬甸雖為藩屬,可實為外國,叛服不常,便是能夠謹守藩屬本份忠順來迎,可我君臣患難之余,狼狽到他國境,叫他國民如何看我君臣?陛下也不能在他國號召中外,況若緬國稱兵相阻我君臣,陛下鑾輿安危又靠誰來保障?……”

給事中胡顯也磕頭泣奏道:“雲南如今之局面,中興二字不過臣子愛君父之言,其實絕無機緒。但雲南之外有川中、有廣東、有金廈,我大明各地兵尚有數十萬眾,忠臣勇將亦在千數,陛下怎就能輕走滇西棄這數十萬忠勇之士呢?臣等隨駕至此,早將生死拋之度外,只為陛下能夠振作,只為大明能夠中興,所以臣等萬萬不願陛下輕走滇西!……臣等以為,陛下當去川中,實不成便走安南去廣東,便是陛下這兩處都不去,亦當堅持,嘗膽臥薪,閉關休養。外之守固關隘,內之勸課農桑,死守年余,以待天意轉移。幸而苟全,四方必有勤王者。若敵兵勢逼,仍當取道走蜀,猶可瓦全!”

說完,胡顯和劉清大哭,數百勸諫官員也隨之掉淚,嚎哭聲響徹小小安寧城上空。

百官勸諫讓永歷帝低頭無語,他也感自愧,然而卻不知真是信了馬吉翔的讒言,亦或是怕死不願冒險去川中,他並沒有理會百官諫言,只要劉清替他起草《罪己詔》,又草《告上帝懺文》,以此兩詔表達他對大明軍民的羞愧和自責之心。

百官要的是天子的實際行動,要的是往川中圖謀再起的機會,而不是往國境跑的棄國之舉!

皇帝的舉止終是讓百官寒心,對前途也感到絕望,於是,正往安寧趕來的徐應元一行便看到了無數永歷朝臣棄官不做,再接著,在或軟或硬的種種動作下——一個小人物,舉人出身的徐應元為還在胎中尚未生產出來的新帝政權架起了朝廷的架子,從尚書到主事,無一不全。若是能再說動幾個大學士去廣東,內閣的架子都能搭起來。

……

劉清含著淚水替天子起草了詔書,在這兩份詔書中,他大罵馬吉翔弄權禍國,更隱隱指責晉王殿下親信小人,誤於名利。永歷對詔書的內容保持沉默,此舉讓馬吉翔感到害怕,所以他找到了兄弟馬雄飛和女婿楊在,對他們說道:“我們謀劃了這麽久,為的就是聖駕去滇西再幸緬甸,現在看來,聖上雖說還沒改變主意,但心中恐怕未必沒有其他想法……那些朝官大多也和我們不是一條心,今日勸不了,明日還會再勸,後日也會勸,總有一天,聖上會改變心意,所以咱們必須有所動作,否則日後必受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