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大清不是我娘兒倆的!

布木布泰先是不敢相信,又問了蘇克薩哈一次,待聽到還是南京丟了,一下有些慌張。她以為是海匪鄭家拿下了南京城,待聽說是廣東的太平寇殺到江茜後一路東進破了南京,愣在那裏半天沒有說話,嚇得蘇麻喇姑無比擔心。

福全和玄燁這兩個孫子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只知道皇祖母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甚至還把他們的小手捏得生疼,不由紅了眼睛,卻是不敢哭出來。

半晌,回過神來的布木布泰發現自己捏疼了兩個孫兒,忙松開他們的小手,吩咐蘇麻喇姑將兩個阿哥送回去。待蘇麻把兩位小阿哥帶走後,布木布泰立即喝問蘇克薩哈和遏必隆:“江寧怎麽丟的?皇上現在在哪?可有危險?江南那邊又是什麽情形?……”

太後一連串發問,蘇克薩哈不知道先回哪個,有些發怔。遏必隆反應快,忙先將南京丟失,安親王嶽樂、兩江總督郎廷佐被俘、江寧將軍固山額真碩爾輝等人被殺之事簡短說了。另外將江茜早在月前就被太平軍攻占,巡撫張朝璘、布政使佟鳳彩被殺提了幾句。蘇克薩哈又說皇帝現在領著大軍已經到了揚州,於揚州設立江北大營,和太平寇隔江對峙呢。

“怎麽著就是隔江對峙?”

布木布泰不解了,南京丟了,皇帝這會當是立即發兵過江,把南京搶回來,要不然,大清的江南半壁還能有麽!當年大清剛入關,多爾袞就決策讓多鐸領兵南下,無論如何也要奪取明朝的南都,為的是什麽?除了南京對於明朝的政治意義極大,更重要的是,控制南京便能控制江南。有了江南的錢糧賦稅,大清才能把戰爭持續下去,才能養活滿州上下!現在皇帝倒好,領著大軍就在揚州住下了,他想幹什麽?難道他又跟當年聽到尼堪戰死時一樣,對南人害怕了?

布木布泰對自己這個兒子的性格再清楚不過,她真擔心兒子會突然扔下大軍跑回京師,那這樣,南方可就真完了。

蘇克薩哈見太後有些急壞,面色陰晴不定,忙道:“回太後,不是皇上不肯渡江,只是咱大清水師不及南人,沒有辦法渡過去。皇上已經下旨在瓜州立了水營,正征集民船,只要船只集齊,皇上肯定會渡江的。只是眼下一時半會肯定是沒法過江的。”

聽蘇克薩哈這麽一說,布木布泰稍稍定心,只要兒子沒有自亂手腳,沒對局面感到畏懼,那大事還可挽回。南京丟了不打緊,只要咱大清的兵馬還在,打過江去再占下來就是。

布木布泰想到前些日子蘇麻對她提過幾句,嶽樂在安慶打造水營的事,便問蘇克薩哈:“安慶那?……不是說安慶那邊有咱水營的嗎?趕緊讓皇帝下旨讓他們下來啊,這民船頂什麽用,過江總要有水師才行。還有,江南不是有水師嗎?蘇松水師在哪?這節骨眼,皇上還不趕緊把他們攏到一塊。”

蘇克薩哈搖了搖頭,一臉苦澀道:“太後,湖廣也丟了,張長庚開了武昌城降了明軍……眼下安慶水營動不得,要動了,上遊的太平寇就能順江而下,那時皇上壓力更大。至於蘇松水師……”說到這,蘇克薩哈真不知怎麽跟太後說。

“蘇松提督馬逢知也反了,他把蘇松水師帶著去打趙國祚和佟國器了。”遏必隆說道,“江南倒還有咱大清的兵馬在,管效忠和梁化鳳都有兵,不過現下被太平寇阻在常州和蘇州,指望他們不上。”

“湖廣……也丟了?馬逢知也反了?……”

布木布泰身子一晃,她雖不問國政,可在宮中這麽久,對漢人的江山地理又如何不清楚。南京丟失,這已是動搖國本的大事,沒想到湖廣竟也丟了。這不是說大清辛辛苦苦這麽多年,那麽多王爺、貝勒、額真打下來的局面,一夜就回到了十六年前?

蘇克薩哈和遏必隆見太後身子晃動,心下都是擔心太後會受不住這打擊。還好,太後雖面色慘白,薄唇發烏,但人卻是沒有事。遏必隆拿手輕輕捅了下蘇克薩哈,要他趕緊說另一件大事,蘇克薩不想說,可這事太荒唐,對滿州上下影響極大,若太後不出面制止,恐怕八旗真要寒了大半心。為此,只能硬著頭皮道:“有一事,奴才不知當不當說於太後聽。”

“何事?”

“皇上從揚州來了旨意,要奴才們把安親王府給抄了,皇上還將安親王改名叫阿其那,命宗人府將他從譜系上除去。奴才們不知這事當不當辦,還請太後給拿個主意。”

“阿其那?”

聽了蘇克薩哈所說,布木布泰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顫著身子怒道:“福臨怎麽不把嶽樂叫作塞思黑的!”

阿其那是狗,塞思黑是豬。太後氣得連兒子名字都呼了,蘇克薩哈和遏必隆嚇得動也不敢動。

“皇上年輕不曉事,你們也不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