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小明王故事

“如何分憂法?”

張安說話時,已從椅上站起。汪士榮坐在那沒動,目中卻多了些炙熱之色。

“南都急需監國坐鎮,江南士紳和父老百姓無不翹首以盼監國親至,大帥盼監國祭奠孝陵之心更是急矣,監國如何能不去?他真不去,怕正合了洪老兒之心。朱由榔若真在洪老兒和吳三桂手中,那所謂大義可就由他們捏著了。咱大帥辛辛苦苦打下南京城,難道還替他吳三桂做了嫁衣不成?……大帥為何要奏請監國立即還都,除了安定人心這塊,未必沒有這方面的擔心。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監國馬上去南都祭奠孝陵,登基為帝。只要監國稱了帝,所有問題就不是問題了……自古至今,可沒聽說當上皇帝的會把龍椅讓出來的,監國真做了皇帝,朱由榔最好的下場便是遙奉太上皇,如景泰年間一般。若他自己不走運,那就難說了……”

徐應元的話聽得郭紹發愣,張安和汪士榮卻聽得仔細。梁雙虎聽的是一知半解,此人急性子,索性問道:“你要我們幹什麽,直接說就是。”

徐應元笑了笑:“我的意思很簡單,宋先生不敢做的事,咱們得替他做了……親軍是咱們的人,直接綁了監國走便是。到了南京,有大帥鎮著,監國不答應也得答應。”

“直接綁人?”郭紹心下駭然,這事可比偽造聖旨更要嚇人。

汪士榮卻起身附議道:“我看可行。”

張安沒有贊成,也沒有反對,他只說了句:“親軍指揮使周保國是蘇納的人,對大帥很忠心。”

有些話不用點明,聽者自然有數。周保國是滿州降人,和蘇納等人一樣,手中沾了太多滿州人的血,所以他們根本沒有退路,只能死跟周士相。對周士相有利的事,自然也對他們有利。旁的不說,就他這滿州降人的身份,朝廷那幫官員們有誰真看得上他們,信得過他們?監國或者皇帝又能信得過他們?當日,周士相拒絕以王興的第十鎮改充親軍,而以周保國這一旅兵為親軍,恐怕就是防著日後監國這邊會有什麽變故,提前做的安排。

親軍指揮對大帥忠心,換言之對這監國可就不忠心了,而監國可就在親軍手中。

張安的態度很明顯,這讓徐應元底氣更足。

“周指揮那沒的說,俺們親軍也是奉大帥的令,不奉他鳥監國!這事能幹!”

梁雙虎突然一臉殺氣的從椅子上蹦起,嚷道:“不過,他娘的,照俺說,要幹就幹得利索些,這監國也忒的是麻煩,索性半路之上尋個由頭弄死他,到了南京,大家夥聯名勸進,大帥直接做天子便是!有咱太平軍十數萬將士保著,他朱家子孫哪個敢說不?!”

“這如何使得!”

郭紹嚇了一跳,徐應元說要綁監國去南都,為了大局著想,他能接受,也想的通。可梁雙虎直接說要幹掉監國,這是弑君,他萬萬不敢想。

汪士榮亦是失聲道:“這是要做廖永忠了?”

“廖永忠?哪個廖永忠!”

梁雙虎不知道廖永忠是誰,徐應元、郭紹他們如何不知。當年小明王韓林兒在滁州,朱元璋派廖永忠前去將他迎回應天,至瓜州時船翻而死,死的可是不明不白的很。若今日朱家子孫亦遭此舉,可是因果報應了。

郭紹直搖頭:“這事怕是做不得,真做了廖永忠,咱們的下場可就倒黴的很。”

“有什麽倒黴的?”徐應元“哧”了一聲:“廖永忠不過封侯未封公而矣。”

郭紹聽後怔了一下,國朝定鼎大封功臣時,太祖朱元璋對諸將說道:“廖永忠在鄱陽湖作戰時,忘我抗敵,可謂奇男子。但卻派與他要好的儒生窺探朕意,所以封爵時,只封侯而不封為公。”此話說得籠統,但當時之人,後世之人哪個不曉得太祖皇帝是因為小明王的事怪罪廖永忠,這才封侯不封公。

“便是封了侯,廖永忠後來也是橫死,這事還得慎重,不可草率。”

郭紹不想當廖永忠第二,想要勸阻大家不要找死。廖永忠的前車之鑒可是血淋淋的。

徐應元嘿嘿一聲,道:“廖永忠僭用龍鳳,自己找死,怪得了誰?再說,法不責眾,我等是為漢家的天下,是為大帥辛苦打下的江山著想,大帥那裏不會責怪我們的。要真讓監國在這胡來,真出了大事,壞了大局,你我將來難道還不是死?”說完,看向張安,問他是否參與此事。

張安卻搖頭道:“大帥仁義,我等若害了監國,便是讓大帥負上弑君之名,這比當年孫可望所為還要惡劣。再說眼下大帥也無自立之心,當日文村勸進蔣指揮的事你們不是不知道。”頓了一頓,張安又提醒徐應元:“監國畢竟是公主叔父。”

“這麽說,張兄是反對此事了?”

徐應元有些失望,若無張安軍情司參與,這事辦成的成功性就要低很多。他是不怕的,公主叔父又如何,難道大帥還能為一個女人怪罪他們這些忠心部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