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我不說話

查抄範家,竟有這麽大的油水,著實讓奉太後之命前來晉省的內大臣遏必隆驚喜。

議政王公大臣會議上,布木布泰雖納範文程意見,行這殺雞取卵之策,但考慮到也不能太過寒了那幫替大清效命的商人之心,故布木布泰會後又召遏必隆,讓他擇上三五家巨富動手,只要能解了國庫燃眉之急便可,不必竭澤而漁。畢竟大清仍擁有北中國和南方的閩浙、雲貴,局面上仍較南方復明勢力強,屬“正統”,所以有些事情也不能做的太過。

布木布泰面授機宜,指出不能“無罪而誅”,遏必隆心領神會,到了晉省後,便立即以“外通察哈爾”的罪名將八大皇商之首的範永鬥給下了獄。

“外通察哈爾”這罪名可是不小,現今察哈爾親王是林丹汗次子阿布奈。和其兄額哲對清朝親近不同,阿布奈對先人的恥辱耿耿於懷,對清廷更是痛恨,雖說他是清朝皇帝福臨的姐夫,可自襲為親王後卻是不肯到北亰朝見,暗地密謀反清。阿布奈有二子,長子布爾尼,次子羅不藏也皆對清朝充滿恨意。其子布爾尼頗有勇略,深得族人之心。

原本清廷準備待南方戰事平定後,就用兵察哈爾,逼迫阿布奈到北亰來,然後軟禁於他,不曾想,南方戰事這幾年卻是江河日下,清朝的精力都被拖進南方戰事這個無底洞中,甚至於連皇帝福臨都率大軍親征,國庫空虛的更是可以跑馬,自然無法騰出手解決阿布奈,只能從貿易上對其封鎖,盡可能的削弱察哈爾的實力。

現在遏必隆給範永鬥按上外通察哈爾的罪名,那就是打一開始就存了查抄範家的心思。他到了晉省後,當地的官員不是沒有勸過這位內大臣,倘朝廷真的急需用錢,可下旨讓這些皇商捐獻,這樣既能得其錢財,又能免做殺雞取卵寒人心之事,豈不兩全其美?

遏必隆卻不敢告訴這些晉省的漢人官員,大清現在不是急需錢,而是十分十分需要錢,要的也不是幾十萬、幾百萬這樣的小數目,而是以千萬計!

皇商們能甘願向大清獻上多達千萬的錢財?肯定不可能,所以遏必隆繞開晉省的漢官,直接命令他帶來的滿州兵到張家口先查抄範家大院,爾後再查抄範家在各地的產業。

聽聞範永鬥被欽差內大臣下令鎖拿後,其余諸皇商都是吃驚,因為他們從未聽聞範家和察哈爾有私通,頂多也就是偷偷賣些物資給他們。這事無論在前明,還是現在,都是司空見慣的事。皇商們能有今日,哪個不是靠著偷偷和口外做生易發的家?就是大清朝,當年不也是和皇商們秘密做買賣麽,大清入關還因此事賞賜皇商們,怎的現在卻突然要抓範永鬥了?

不過諸家皇商們雖然疑惑,但卻沒人站出來為範家說話,也不替範家活動,一個個反而幸災樂禍等著看範家倒黴。誠然,他們都是大清皇帝冊封的皇商,大清沒入關前他們聯合在一起,可現在,八家可沒多少合心的了。

商場如戰場。

範家憑著內務府的特權大肆擴張經營,早就損害了其余七家的利益。那七家巴不得範家倒掉,這樣朝廷吃肉,他們就能喝湯。要知道,範家一旦倒下,那空出來的生意大的能嚇死人!

於是,晉省官場和商場在範永鬥被抓這事上,集體保持了沉默。就是先前和範家關系緊密,有不少交集、入了不少幹股的官員們也是明智的選擇了靠邊,不敢沾範家這身臊。有幾家皇商的家主更是痛罵範永鬥枉負皇恩,狼心狗肺,外通蒙古,不得好死。

遏必隆自然是樂意看到這個局面的。雖然具體數字沒有得出,查抄出來的還有很多暫時無法變賣的土地、房屋、古董字畫等,但從範家大院和他家的各處產業中,抄出來的現銀就有五百多萬兩!

這個巨額成果讓遏必隆抑止不住的激動,他知道範家身為八大皇商之首,又承包了內務府和口外親附蒙古的所有貿易,在關內各省都有產業,金銀如流水般,卻不曾想到這範家真是富可敵國的很!

和那直接查抄範家大院的二等侍衛海通阿一樣,遏必隆對富可敵國的範家很是痛恨,再想到其余幾家,他咬牙切齒更是心癢癢,於是很快又以同樣的罪名查抄了靈石王登庫、平陽靳良玉、蒲州王大宇、榆次梁嘉賓四家皇商,抄得現銀九百六十余萬兩。

這一舉動可是把剩下的幾家嚇得不輕,然而人的自私天性讓他們失去了最後自救的機會。他們竟天真的以為朝廷動不動自己身上,大清不可能把皇商們全都宰了,總要有人替大清幹活吧!

遏必隆沒有這樣想。

大量銀車被押送回北亰時,遏必隆上了兩道密折,一道是給太後布木布泰,一道是給遠在揚州的皇帝。密折內容是請準繼續查抄余下幾家皇商及和內務府有關系的商人,一次性解決國庫缺錢問題。所謂長痛不如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