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長公主

補充降兵這件事是當務之急,容不得耽擱,渡江以來雖然戰果赫赫,消滅清軍多達六萬余,可太平軍自身也付出了近三萬人的損失,高級將領中鎮將陣亡一人,副將陣亡四人,旅校以下軍官陣亡更達一百七十五人,甚至於周士相自己也負了傷,坐騎還被擊斃。這一仗不可謂不慘烈。

參戰諸鎮,仍能完整保存建制的旅只有三個,其他都有一半以上傷亡。順治是北逃了,可周士相現在也是爛攤子,根本無力北進。他硬著頭皮再次回軍揚州城外,其實也是抱著嚇唬死老虎的念頭,要是順治真撐在揚州不走,他心裏也打鼓,畢竟他手裏也不過才一萬多兵。

好在,順治先軟了,軟得一塌糊塗,讓馬鷂子撿了個大便宜,光是被抓住的滿清官員就多達六十多人,繳獲的軍械、戰馬、財貨更是不計可數,二品以上的頂戴就撿了二十多頂,把周士相也給看得呆了,也是後悔不叠。早知順治是這麽狼狽而逃,他拼了命也要把手頭的力量全派上去,弄不好就能讓北京今年提前改“康熙”元年了。

不過回過頭一想,順治跑掉也是好事,他若在揚州陣亡,玄燁那小娃娃登基,北京一幫老弱病殘,只怕真不是吳三桂對手。朱由榔那膽小鬼真要跑到十三陵哭拜一通,法理上定武祭孝陵就有點失色了,畢竟南京只是陪都,北京才是大明真正的首都。

不管順治逃回去後能不能擋住吳三桂,周士相現在必須將江北軍這三步一騎四鎮拼湊起來,也要將江淮防線組建起來。未來是北上搶北京還是抵擋有可能的吳軍南下,江淮必然是主戰場。守不住江淮,長江天險就是個笑話,太平軍的水師再強,總不能日日夜夜提防吳軍南下吧。真要讓吳軍和順治一樣兵臨長江,恐怕江南人心又蠢蠢欲動了。不管從哪個角度看,江淮都是定武朝廷的命脈,也是門戶,不容有失,所以江北軍的組建補充就是重中之重。

俘虜的兩萬多清軍降兵顯然是最好的補充兵源,不過軍中對於將大量降兵直接補入各主力鎮有很大意見,認為這些清軍多是北地人,對太平軍及大明沒有歸屬及忠誠感,故不能將他們直接補入江北軍,而是應分批調入湖廣、兩廣,甚至其中罪大惡極之輩直接送到安南,再從安南抽調一些精兵強將回國補入各鎮,這樣主力鎮的戰鬥力和凝聚力不會因為大量降兵的補入而降低。

軍部官郭雄便極力反對直補降軍,他傾向於從兩廣和湖廣的二線鎮抽調兵馬北上。同時建言遠征軍在安南為大帥立下赫赫功勞,也為兩廣輸送了大批錢糧,也當從遠征軍中抽調官兵回國,一來是補充主力鎮的巨大傷亡,二來則是賞罰分明,使遠征軍不致以為自己被大帥拋棄。只要人人賣命,都有回國高升的機會。這樣,即便遠征軍是以原廣西、湖南綠營降兵組成,他們的忠誠也絕不會低於太平軍中任何一人。

郭雄的這個建議很好,可遠水解不了近渴。安南遠在千裏之外,江北軍卻現在就要補充,所以周士相只能先解決江北軍的補充問題,回過頭來再落實遠征軍內調的事。他計劃將廣東的兩個二線鎮調往安南進行輪戰,同時著手部署從南線攻入雲南的戰略方針。

吳三桂是個大麻煩,很大的麻煩,可這個麻煩卻有個致病漏洞,那就是吳軍現在的情形就如一條長蛇。蛇頭在陜甘(未來也有可能在中原,在京畿),蛇身卻在四川,蛇尾在雲貴。真要打這條蛇的話,蛇頭硬拼肯定不行,蛇身交通不便,也不利大軍行動,唯蛇尾易擊。

要擊吳軍蛇尾,安南的遠征軍便是剁蛇尾巴的尖刀,周士相有意遠征軍從安南入緬,聯合不知下落的晉王李定國,從滇南打進雲貴,順便收拾一下緬甸。

這個戰略部署很大,也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完成,少則兩三年,多則怕要五六年。周士相不急,盡管宋襄公在信中提到了吳軍先入北京的擔憂,徐應元、桂永智、董常清他們也多次在他面前陳說不能讓吳三桂撿便宜,南都很多官員也有這個擔心,擔心將來會兩明相爭,可周士相不擔心。眼下的局面是三方互爭,又如下棋,搶奪先機固然重要,可沒有絕對的實力,再犀利的先機終會曇花一現。這實力就是地盤、人口、錢糧資源。

天下財賦稅之地就在周士相的掌控之中,兩廣、湖南、江西、江南人口有千萬之巨,只要善加經營,他日便是暴兵也能碾壓吳三桂和滿清。

他缺的只是時間,足夠的時間讓他進行內政的磨合,進行軍事裝備的改良和兵馬的訓練。

在甘露寺的第三天,徐應元被周士相從南京召了過來,隨後徐應元便帶著周士相的親筆相踏上了北上的道路。他此行是秘密向清廷勸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