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 誰做天子我決定

部署完這兩件大事後,郭雄回軍部召集參謀制定福建和雲貴用兵方略及糧草籌措事項,然後交由周士相審定。葛義則被命令回到揚州,抽調機動兵力隨時待命,並和廬江的唐三水聯絡,要他密切觀注河南戰事。

倘若吳三桂一心撲在中原和北京,福臨有放棄北京的跡象,而鄭軍的水師還未能控制在手,周士相甚至計劃將江北軍的一兩個鎮偽裝為清軍,以唐三水勤王的名義的牽制吳軍,無論如何也要將吳三桂拖住。實在不行,江北軍便進入河南直接和吳三桂交手。

為了不給將來留後患,為了將禍害大明近五十年的滿州連根拔起,讓他們連死灰余燼都不存,周士相是不在乎背上挑起內戰的罵名的。廣州、南京、杭州三座滿城數萬八旗婦孺和數萬八旗兵的死,並沒有沖淡他的復仇之心。他在等,也在一步步朝心中最渴望的那個目標前進。為了這個目標,他是不會在乎什麽名聲的。

郭雄、葛義走後,一直在外侯著的張安悄聲入內,將兩份供狀遞了上去。

周士相拿過那兩份供狀,瞄了一眼便放在桌上,問張安:“那個永興王朱琳瑋怎麽回事,此人真是朱聿鏼的兒子?”

“回大帥,我已令人問過甘輝將軍,他證實,金廈確是有個永興王,此人是唐湣王朱聿鏼的第三個兒子。朱聿鏼是崇禎十六年病死在南陽的,幾個月後清軍南下,幾個王府官員便保著朱琳瑋南下,後一直在江南各地躲藏。

隆武帝在福建登基稱帝後,那幾個王府官員便帶著朱琳瑋去投,豈料他們到福建的時候清軍已經占領福京,隆武帝也在汀州殉國,幾個王府官員實在是無路可走便一哄而散,只一個老吏帶著八歲的朱琳到處流浪。過了兩年,那老吏聽說金廈仍有明軍活動,便帶著十歲的朱琳瑋一路乞討來到廈門,自報身份後被鄭軍收容。因隆武帝的原因,所以鄭森對這個隆武帝的侄子很是看重,讓他和自己兒子鄭經一塊讀書刻意培養。大帥手上一封供狀就是那老吏的,另外那些朱琳瑋帶來的侍衛,屬下也命人挨個審過,與甘輝將軍所言並無差錯。單從目前的證據來看,朱琳瑋的身份應當不會有假。”

聽張安簡短說了那個永興王的來歷後,周士相點了點頭,卻是有些不解,問張安:“如果朱琳瑋的身份是真的,那他為何不早些來南都,皇帝說什麽都是他的叔父。他在金廈,鄭森待他再好,總是寄人籬下。再者,鄭森為何不將朱琳瑋的事告訴我們,他瞞著此事意欲何為?”

張安稟道:“據說鄭森在入江之前,曾有意將朱琳瑋過繼給隆武帝續嗣,然後擁他為監國。”

聞言,周士相恍然大悟,冷笑一聲:“原來如此,我說當初鄭森怎麽就不肯表明立場與本帥一起擁立唐王,原來他是另有打算。倘使南都不是被我們光復,而是由他鄭軍光復,朱琳瑋倒是真能坐上他叔父的寶座。”

張安又道:“朱琳瑋是買通了金門鄭軍一個姓夏的將領,私自放他出港的。據那老吏說,鄭森雖待朱琳瑋不錯,但卻一直派人監視著他。”

周士相聽後,沒有說話,而是拿起桌上那老吏的供狀細細看了起來。看完之後,他用手輕輕捏著這供狀,眉頭微皺,似是在思索什麽。

見狀,張安身子往前靠了靠,道:“朱琳瑋一行在海上漂了十多天,其幼子染病而亡,若大帥懷疑此人,屬下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不,”周士相搖了搖頭,不滿的看了眼自作聰明的張安,道:“這事瞞不了的,金廈方面肯定知道朱琳瑋來投他的叔父,這好好的人,怎麽會說沒就沒呢。日後皇帝也肯定會知道此事,他要本帥交人,本帥如何解釋?”

張安一凜,不敢再自作聰明,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大帥的意思是?”

“將他送到南京,認不認他這個侄兒是皇帝的事,我們不必管。”

張安遲疑片刻,提醒道:“大帥,天子無子嗣,若知有這侄兒在世,只怕會以他為東宮。”

“誰當東宮,不是皇帝說了算。”

周士相擺了擺手,拿起桌上另一份供狀看了起來。和部下們的擔心不同,周士相根本不擔心那個朱琳瑋到了南京後會成為太子,成為日後的新君,因為誰來做天子是由他決定。

張安站在那裏心中有些後悔,剛才不應該魯莽,正悔著,忽的耳畔傳來一句輕飄飄的話。

“耿精忠的事,是你叫人做的吧?”

張安嚇得“撲通”跪倒在地,脊背竟是發冷。

“以後做什麽事情,先問過我能不能做,不要再自做主張,這對你沒有好處。起來吧。”

“是,大帥!”

張安惶恐起身,周士相並沒有看他,而是繼續看手中的供狀。供狀是個叫王士元的余姚教書先生所寫,據此人說乃烈皇三子永王朱慈煥。甲申那年,他剛剛十二歲,和兩個哥哥一起被李自成軍俘獲,後被李自成從北京挾裹南下。李自成兵敗後,朱慈煥開始了亂世飄零,後乞討到一戶王姓鄉紳家,那王鄉紳見他氣質特別,細詢根由,沒有城府的朱慈煥透露了自己的身份。王鄉紳曾做過明朝官員,見三皇子淪落到如此地步,不禁執手悲泣,冒著風險收留了他,給他改名王士元,與自己的兒子一起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