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3章 韃子餓了會做什麽?

鄭鳴俊和鄭纘緒叔侄倆的來投,對於周士相而言,無疑是天上掉下餡餅,又似瞌睡之人得了個枕頭。

600多艘大小戰船,一萬多鄭軍水師精銳,數十名精於水戰的軍官,輕重銅鐵各炮數千門,火藥火器更是不計可數,可以說,這支船隊已然是亞州最大的一支水師——一支可以在大海之上縱橫的水師,而不僅僅是在江河之中。

周士相夢寐以求的海軍,就這麽被馮錫範一劍無血的完整送了過來。

沒有人比周士相更知道海軍對於未來,對於中國,對於漢民族意味著什麽。

原本百般圖謀,不惜內戰也要奪取的水師就這麽歸了自己,周士相如何不欣喜若狂。

有了這支水師,周士相不但可以徹底收服金廈,能效仿前世國姓所為收復台灣,更能北上擊潰滿清那少得可憐的水師,然後源源不斷的將兵馬錢糧送到遼東,執行封堵滿州退路,將滿州老老少少一網打盡的戰略構想。有了這支水師,周士相同樣能讓部下們真實的去感受那幅地圖上所標明的異域,去搶占未來的先機。

更重要的是,有了這支水師,周士相可以滿足部下們的欲望。

這欲望是貪婪的,是強盜般的欲望,但並不可恥,因為民族有著自己的利益,人同樣也有自己的利益。

我們想讓自己過得好,那麽就必然有人過得不好。

哪怕是兩世為人,周士相也從來沒有想過什麽天下大同,在他眼裏,漢人過得好就行,哪怕為此變成強盜也再所不惜。

一個人不為自己考慮,不為自己的民族考慮,反而為別人考慮,為異族考慮,這個人,還是人嗎?

歷史告訴周士相,漢人的英雄從來不是什麽聖人,他們心懷的天下,是漢人的天下;他們心中的蒼生,是他們的同胞。

漢民族之所以能夠繁衍至今,只因為這個民族有無數心懷民族本身的英雄,而不是什麽割肉喂狼的聖人。

周士相只想做一個單純的人,所以,他要做正確的事,就如他當年發誓要讓滿州滅族一般。

想要做強盜,就得有一柄足夠鋒利的長劍。

水師,就是這柄鋒利的長劍。

有了這柄長劍,周士相可以讓處於死亡線上的同胞過得好,可以讓那些一輩子都吃不到一塊肉的同胞們,能知道肉的滋味。

這柄長劍更可以讓他大仇得報!

……

鄭鳴俊和鄭纘緒立了大功,馮錫範更是功不可沒。

功高不震主,功高就當賞。

周士相不吝封賞,封鄭鳴俊為定海公、鄭纘緒則承襲其父鄭泰的建平侯,另封立下大功的馮錫範為思明伯。賜“東海水師”軍旗,以鄭鳴俊為水師總鎮,鄭纘緒為副鎮,授馮錫範為水師安軍大使,職同都指揮使。以舟山為東海水師駐地,傳令浙江代巡撫陳建德率文武至舟山安置水師上下,隨同鄭鳴俊叔侄一起來投的鄭軍水師將領俱有封賞,官兵人等一應犒賞。

周士相沒有聽從桂永智的勸告,將鄭鳴俊叔侄和馮錫範從水師調出來,另外委以高位相酬,以名升實抑的方式將水師徹底掌控在手。這種手段,古來王侯將相做得多了,也確有成效,但卻是不自信的所為。周士相不屑如此,因為他不是什麽王侯,也不是什麽私心過重的軍閥,他有著他的氣度,他的胸懷,他的見識和眼光。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鄭鳴俊叔侄和馮錫範主動來投,已經表明他們的態度,況且他們本身就是這個時代最優秀的水師將領。士為知己者死,不論他們來投的動機是何樣,他們所做的一切已然符合周士相的利益,故而就當大用他們,讓他們的才華和本領真正在這個時代舞台上展現出來。

至於失去了水師之“長”的鄭經是否還能敵住鄭襲,周士相已是不去考慮,只以朝廷名義正式遣使至鄭襲軍中,承認其閩親王封號,並以鄭森生前遺命為據,以朝廷名義斥責鄭經有違人倫,準鄭襲招討之。他相信鄭襲會是個聰明人,鄭襲的部下們也會做出明智的選擇。而鄭經,在“內憂外患”眾叛親離之下,會如何選擇,只要他不是個蠢人,周士相也無意讓國姓的骨血就此消亡。

福州的圍城仍在繼續,周士相的到來並沒有加速城中清軍的死亡,讓他們徹底解脫,而是讓他們更加折磨。

福建本就是貧瘠,十多年的戰亂早讓閩地滿目瘡痍。在太平軍入閩之前,鄭森已經包圍了福州數月,鄭森解圍撤走後,達素固然趁機派兵搜刮錢糧,可是所得也是寥寥無幾。

如今,一座孤城,一座汪洋之中的孤城,早已經沒有了糧食。

福州,已經斷糧半月。

在一眾將領的簇擁之下,周士相來到了壕溝前,他定定的望著這座閩地首府,望著這座從外表看起來仿佛已無人煙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