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9章 亂民,不足慮也!

汪士榮可不是嚇唬外面的“造反軍”,而是他確有這個能力。要是連一幫烏合之眾也對付不了,他汪士榮也不會有今天的地位。他能走到今天,靠的可不但但是有眼光,知道滿清大勢已去,明朝復興有望,而是靠的自個本事。

和甘於做孔四貞門下走狗,指著四格格能夠提攜自己在大清光宗耀祖的拜把兄弟傅弘烈不同,汪士榮從一開始就不願意為滿州人效命。只是那時明朝只剩西南二省之地,頗是日薄西山,已是興無可興,救無可救。

汪士榮固然有抱負,可也現實,他不願意為將亡的明朝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於是他到北京求傅弘烈幫忙,想搭上孔四貞的路子,在清廷混個一官半職。這樣,雖然對不住祖宗,可怎麽也能混口飯吃。汪士榮相信,憑自己的本事,只要有台階,他肯定能鯉魚躍龍門。不曾想,孔四貞卻有眼無珠,竟然嫌他汪士榮著裝邋遢,又說他有才無德,不願向朝廷推薦。

這把汪士榮氣得直跳腳,卻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背地裏狠狠罵孔四貞這個小婊子,叫韃子皇帝天天騎,日日壓的蕩貨。罵到深處,躺在床上,腦海中便將孔四貞的衣服扒了個精光,想著那三點之處,擼動自己的右手,半晌,終是出了一口惡氣,舒坦無比。

混到連飯都吃不上的汪士榮在北京城舉目四眺,這天下間哪裏還能有他容身之處,哪裏還有能讓他一展抱負之地?

蒼天不負有心人,就在汪士榮在北京極度迷茫之時,南方傳來一聲驚雷——廣州尚可喜、耿繼茂二藩兵敗,滿州將軍哈哈木、總督李率泰等被殺,其後簡親王濟度也身隕潮惠……

一時間,北京城裏談論的皆是那個從前聽都沒聽過的“賊秀才”和他手下的“太平寇”,操著手縮在茶鋪外面看著那幫八旗老少咬牙切齒的模樣,偷偷躲在四格格府外看到孔四貞從宮裏回來後的一臉憂慮,汪士榮對“賊秀才”生出了無比感激之心,也生出了前往投效之意。

所謂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汪士榮幾乎是從北京一路乞討到的廣州,進城前,他將祖傳的一塊玉當了,只為換取一身能夠看入眼的衣服。這塊玉是汪士榮身上最後的一件值錢物件,靠著這身當來的衣服,他終於成功進入太平軍的視線。雖說,他是被以“奸細”的身份投入大牢,但金子在哪都會發光,一個月後,汪士榮見到了傳說中的“賊秀才”,也從此上了“賊秀才”的“賊船”。

起初,汪士榮在周士相手下並未顯露多少才能,直到廣州爆發沖擊宮門案。靠著狠辣勁,汪士榮大刀闊斧,圓滿完成了周士相交托的差事,後來又獨當一面,負責廣東境內土匪肅清事項。一樁樁事情辦下來,汪士榮終是成了周士相手下得力幕僚之一。其後,汪士榮又在定武帝北返南都之事立下大功,周士相蓄謀多時的清欠大案一起,汪士榮就成了負責蘇州府的清欠大使。這是個顯要的職務,也是權力很大的職務,要知道汪士榮的頂頭上司便是曾做過清朝湖廣總督的張長庚。

在汪士榮的主持下,蘇州的清欠力度比松江、常州、鎮江等府還要大,還要有成效。一句“牢房卻是許多”讓汪士榮大名在外,上達天聽,也讓他成為蘇州士紳心中毒蛇一般的存在。

松江、常州等地的清欠分司都已快速接過原府縣衙門的權力,就地搖身一變成為新的官府。按理,汪士榮在蘇州立下這麽大的功勞,其也應該轉任蘇州知府。可江蘇巡撫蔣國柱卻不喜歡汪士榮,認為這個不第舉人是“侫人”,更是酷吏,不當重用。

蔣國柱極力阻撓汪士榮出任蘇州知府,張長庚因為投降資歷比蔣國柱低,並且自身也沒有個著落,故而沒法替汪士榮說話。周士相當時急著去金廈,便也沒顧得上安排汪士榮,結果汪士榮一時倒成了無事人。

一心想要往上爬,想要出人投地的汪士榮哪裏能忍受“無所事事”的日子,他早就打探清楚了,蔣國柱之所以擋他的道,還不是為了他的親信閻紹慶。蘇州知府只能有一個,汪士榮當了,閻紹慶往哪擺?難道叫他蔣國柱自己騰位子,叫閻紹慶來做江蘇巡撫不成?

官大一級壓死人,蔣國柱為難自己,頂頭上司張長庚又說不上話,信重自己的齊王殿下又不在江南,汪士榮當真是又急又氣。為了早日能夠實任,汪士榮決定走一走齊王殿下親信大將香山侯蔣和的門路。

不過雖曾見過蔣和,但汪士榮和蔣和卻不熟悉,不知道蔣侯爺肯不肯幫自己一把。再說,就算蔣和願意幫他,他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禮物可以孝敬香山侯。

思來想去,汪士榮咬牙做了一個他一生都為之後悔,也肉疼萬分的決定,就是將被自己幹了幾十次的蕩貨孔四貞孝敬給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