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小猴子跳不出手掌心

三槐堂前的槐樹葉子已然落盡。

閣淵先生提起一枚棋子,重重的落在對方的一枚棋子上發出砰的一聲響,而後將對手的那匹死馬丟進棋盒,然後斜睨對手一言不發。出手可謂不凡,氣勢可謂雄壯。

“劣子不過斷了十一根骨頭,又死不了,閣淵兄何必擔心?”

對面坐著的青衫老者撣落肩頭的枯葉笑著問道。

“狼崽子現在要吃人了,你真的不擔心?”

青衫老者笑道:“不是沒吃掉嗎?”

閣淵先生皺眉道:“你還真的打算眼看著小狼崽子開始吃人才動手嗎?”

“檀檀的孩子不會變成惡狼!”

閣淵先生大笑道:“我不這麽看,我認為這小子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打算傷害他母親的人,我更擔心他會把怒氣全部撒在你整個三槐堂的身上。我告訴過你,這小子不是凡俗之人,當初能讓老夫看走眼的孩子,老夫可不敢小覷。”

青衫老者指著身後的那顆古槐笑道:“古槐發新枝,這是吉兆,七年前發出的那棵新枝而今已有兒臂粗細了,枝繁葉茂的擋住了陽光直射三槐堂牌匾,有拱衛扶持之意,閣淵兄難道視而不見?”

閣淵先生丟掉剛剛拿起來的棋子嘆息一聲道:“易禮之學不足恃,你們當年認為夏竦夏子喬已經得窺易學門徑,對他心血來潮的判語深信不疑,生生的讓檀檀在深閨中苦留了四年,這四年她忍受了常人所不能忍的痛苦。即便是親眷也對她惡語相加,甚至仇視,而你們三個老東西卻不聞不問,似乎忘記了還有一個聰慧的孩子,以至於……”

青衫老者擡起頭看著閣淵先生道:“遇水呈祥有什麽問題嗎?”

閣淵先生站起身整理一下袍服對那個青衣老者道:“王素,你這一生真的要按照早就算好的道路前行嗎?”

青衣王素站起身朝閣淵先生深深地施了一禮,而後拍著背後的古槐道:“閣淵兄一片關懷王家之心,王素焉能不知。

我兄不會不知道王家目前的困境,如果我王家至此平庸下去,自然會平安喜樂,家中多出幾個逆子,敗家之婦,更是可以享受目前的這點榮華富貴直至家道敗落。

家父一人用盡了我王氏三代氣運,卻不能永年,還沒有為王氏尋找到一個合適的退路就撒手西去,而樹下的仇敵卻遍布天下。

家父臨終之時遲遲不肯閉眼,他仿佛看見了王家的將來,只留下一聲嘆息就撒手塵寰……

家兄一次次的上書預備激怒陛下,希望陛下能將我王氏遠竄他鄉,即便是險惡的邊遠軍州也甘之如飴,唯有如此方能苟延殘喘。

沒想到即便是大哥在兩後之事上處處與陛下作對,陛下依舊隱忍下來一言不發,事已至此,已經無法可想,一旦王家的弊病一次爆發,陛下再來個順水推舟,那後果,想想都讓人心寒。

檀檀這孩子雖然命苦,卻有否極泰來之像,王家今後能否逃脫大難,希望就在她身上。

如今,卦象所現的征兆都一一展現,容不得老夫不繼續沿著事先確定好的道路前行。”

閣淵先生上前一步握住王素的手輕輕拍打兩下,準備離開,卻見一個青衣小帽的仆役匆匆的走進三槐堂急聲道:“三娘子在西市不小心被生漆咬了,如今渾身紅腫,已經陷入昏迷之中了。”

王素和閣淵先生對視一眼,王素就沉聲道:“知道了,速速尋找名醫為三娘子問診。”

仆役施禮之後匆匆退下了,閣淵先生似笑非笑的看著王素道:“一個斷了十一根骨頭,一個全身又被生漆給咬了,你王家還真是多災多難啊。”

王素呵呵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豈不是也驗證了老夫那個小小的外孫確實沒有殺人之意嗎?”

閣淵先生忽然問王素:“一個斷了十一根骨頭非一年時間不能下床,另外一個渾身被生漆所咬,想要完全復原,恐怕也非三兩個月之功能奏效的,如果接下來你王家的人繼續如此倒黴的話,我就很好奇的想知道這小子要用這幾個月的時間來做什麽?王素,假如你不是事事都知道的話,幾個月的時間應該足夠你們王家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了,那個小子憑什麽認為過上幾個月之後你王家就奈何不得他了?”

王素怵然一驚,招來老管家吩咐道:“傳我的話,從現在起,王家老少不得隨意出門,否則家法難饒!”

老管家應聲之後問道:“已經出門的懷恩公子是否立刻找回來?”

王素看了一眼閣淵先生斬釘截鐵的對老管家道:“速速去尋找,不論他們現在在幹什麽,都必須給我回到府裏。”

閣淵先生見老管家匆匆的出去了,皺著眉頭道:“我覺得可能有些晚,那個小子做事殺伐果斷至極,夏竦就曾經說過,那個小子在弄死牛二的時候,沒有半點的猶豫。那個時候他手無縛雞之力,身邊也沒有可用之人就擅於四兩撥千斤的利用謠言殺人,如今,楊家的大小子和一群古怪的少年為他所用,天知道他會幹出什麽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