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愛畫畫的小公主

老狗的腿斷了,被人丟在西市上。

這個老家夥非常有職業操守的告訴鐵心源事發了,希望他趕緊收拾細軟跑路為上。

鐵心源卻毫不在乎,他認為王家應該已經知道王家二公子桃色新聞中那個女主角出現了,應該沒有什麽精力來找自己的麻煩了。

王家那四個闖禍的二世祖,現在沒有被王家的家主弄死算是他們命大了。

畢竟整個王家第二代中,只有一個在海州擔任通判的王懷述能夠真正的算是一個人才。

王家不能失去這個人,更不能讓這個人的名聲有汙點。

私德不修,這是禦史台言官用來彈劾官員最常用的借口,也是最有效的借口。

當一個人當官當得沒有可以指摘的地方,那麽他的私生活就成了箭雨最向往的靶子。

大宋的官員,長著一張大嘴巴,什麽樣的糊塗話都會從那張嘴裏噴出來,不過,在大宋不以言罪人,是被太祖皇帝刻在石碑上的戒條,所以現在沒有人使用這個利器。

詩酒風流更是大宋士大夫們的愛好,整個東京城歌舞日夜不休大部分都是在為士大夫們演奏的。

想當年,宰相寇準帶著無數人通宵達旦的飲酒作樂,被東京士人認為是一樁美事,流傳多年都有裊裊的余音。

至於寶馬換佳人,寶劍換美人,驢子換美人,書畫換美人,孌童換美人統統都被士大夫們認為是無上風雅的事情。

不過有一個雷區還是不能碰的,那就是不能亂了倫常,父親的女人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碰的,誰碰了,誰就會被所有的士大夫們所鄙視。

歐陽修這種諄諄君子都被人傳說與自己的侄媳婦有染,渾身長了八十張嘴都說不清楚,最後不得不把自己遠竄去了滁州,念叨著《醉翁亭記》整天醉醺醺的當自己的糊塗州官。

如果王懷述被人揪住這個小辮子,革去官職都算是輕的。

煩惱這種東西向來都可以轉移的,現在這個大麻煩還給了王家,鐵心源覺得母親那裏就沒有什麽煩惱了。

那個女人的事情雖然已經快要被掀出來了,說到底還是在王家這個圈子裏轉悠,如果王家做事得當一些,還有轉圜的余地,不過殺人滅口這種事情恐怕就不合適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被有心人知道王家在滅口,王家的大災難也就到來了。

如同老狗說的那樣帶著細軟和狐狸逃跑,王家人才會發瘋,安穩的留在東京,反而會安慰一下驚恐的王家人。

去湯餅店接母親的時候,就發現母親的神情輕松了很多,而店鋪裏卻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菜蔬,多的幾乎都要放不下了。

被母親牽著手回家的時候就聽母親小聲道:“那個張青帶著全家去江南了,把他家的菜蔬全部低價轉賣給咱家了。”

心知肚明的鐵心源笑道:“這樣的話,母親就沒有煩惱了!”

王柔花拍拍兒子的腦殼笑道:“那是自然,你二舅少年荒唐,後來改過了,無論如何容不得別人攀扯。”

聽著母親有些自私的話語,鐵心源笑了,帶著狐狸先一步跑回家,恢復了好心情的母親做人還是那麽直爽。

第二天出門的時候,天色陰沉沉的,狂風將樹上僅剩的幾片葉子也吹走了,同時也帶走了東京城最後的一絲暖意。

風太大了,鐵心源出門之後又折返回來,他不覺得今天郭先生會給大家上課,蒙學裏的廳堂早就該休整了,這麽大的風刮了一夜估計廳堂上的瓦片剩不下幾片,再說了,今天的天氣實在是太冷了。

“就你聰明,你看看,張家的小胖子剛剛跑著去上學了。”王柔花聽了兒子的辯解之後,伸長了脖子朝外看,看見張胖子上學去了。

鐵心源翻了一個白眼道:“他馬上就會跑回來的。就算是郭先生今天會上課,您舍得讓我冒著腦袋被打破的危險去上課?”

“也不知道你們那個郭先生每年收的那麽多的束脩去了那裏,連廳堂都不知道休整,枉我今年還給你交了炭火錢。”

王柔花絮絮叨叨的說著,卻從箱子裏翻出去年的棉襖給鐵心源套上,見兒子穿著明顯短了一截子的棉襖撓頭道:“怎麽又長個子了。”

這純屬沒話找話說,鐵心源也不想理會,他這會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狐狸攆跑,躺回自己的床上去,在這個沒有暖氣的時代裏,被窩無疑是人世間最舒服的所在。

穿著短了一截子的棉襖被母親逼迫著去掃落葉,刮了一夜的大風,樹葉子快把院子堆滿了。

鐵心源很快就掃了一遍,回過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純粹是白掃了,風不知道從哪裏又帶來了很多的樹葉……

刮風天掃地純屬吃飽了撐的,這不過是母親想要治治自己懶病的方式而已。

既然掃一遍和掃十遍沒有差別,鐵心源就把掃帚丟在墻邊,準備回屋子睡覺,母親剛剛駕著馬車離開,沒了監督,這樣的傻事幹一遍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