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小兒兇猛

馬行街上有一道十七丈高的旗幡,上書——東廊正店酒無雙!

每一個字都有門板大小,即便是站在東嶺橋上都能清楚的看到旗幡上的大字。

旗幡招展,上面的字也就像遊龍一般似乎在上下攢動,蔚為壯觀。

要寫這樣的大字可不容易,首先,你就需要有一支如椽巨筆才成,然後再蘸著水在青石板上練就個十幾年,然後,你就可以有非常豐厚的收入了。

聽說東廊正店的那七個字每個字都需要十貫錢才能請動這一行的佼佼者孫不讓出手一次。

孫不讓出手寫了,卻每每會後悔的捶胸頓足,認為自己這樣做,會讓大字行的晚輩們又少了一口飯吃。

大宋商家是非常注重宣傳的,鐵心源早就領教過了。

敲梆子報時辰的頭陀都知道在大清早的時候提著一籃子碎米餅送給那些饞嘴的孩子,讓他們告訴家裏的大人梁家的米餅最好吃。

酒鋪門口那個艷麗的婦人其實就不是賣酒的,她是專門用來勾引男人的,所以每一個婦人都有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那些來回走動的男人有時候經不起婦人柔聲軟語的相求,暈陶陶的進了酒鋪,出門清醒過來之後才發現自己身上多了兩壇子酒,至於褡褳裏面的銅錢早就不翼而飛了。

一群群的孩童唱著“北風起啊,英雄淚啊,郎有心呀,妾無意呀……”楊懷玉想要武狀元的童謠招搖過市。

站在街邊上欣賞了好一陣子的鐵心源踩著一寸厚的積雪再一次來到了笸籮巷子。

小年剛剛過去,年獸即將逼近,東京人少不了要做點餛飩吃一下,準備幾樣下酒菜,給老婆孩子弄件新衣裳,準備一邊喝酒一面守歲,灶神嘴上塗抹了蜜糖之後已經上天了,門口神荼郁壘兩位大神已經嚴陣以待,小鬼是進不來了,就摩拳擦掌的等待在除夕那一夜和年獸來一場生死鏖戰。

楊懷玉見到鐵心源就像是見到了鬼,吱溜一聲人就不見了,吃了一半的飯碗還留在桌子上。

“他幹嘛要跑?”鐵心源坐在楊懷玉做過的地方,拿起一個胡餅在水珠兒的湯碗裏泡泡,吃了一口之後問小巧兒。

“他說他沒臉見人了,已經三四天沒出門。”小巧兒一邊吸溜面條,一面含糊不清的回答。

“告訴他,完全沒有不好意思的必要,這爭奪武狀元啊,其實與競選花魁是一個道理。

人家花魁為了當上頭牌,寧願脫得光光的在眾目睽睽之下跳進水裏假裝美人魚,即便是被人吃光了豆腐也要拿頭牌的位子,這是何等的決心?

他不過是讓別人知道了名字而已,現在,全東京的人都知道他要搶奪武狀元了,同時他和蘇眉的事情也傳遍了東京。

嘿嘿,武狀元能不能搶到手很難說,反正蘇眉恐怕除了嫁給他之外,可選擇的余地不多了。

這都是好事情,他沒必要見了我就跑。”

小巧兒怒道:“楊懷玉說了,他要是拿不到武狀元就當場自殺,你也不想想看,他還有退路嗎?”

鐵心源瞪著眼睛道:“我們前進一步容易嗎?幹嘛要退路?”

小巧兒把飯碗丟在一邊怒道:“你怎麽知道會沒有人比楊大郎更加厲害的人?”

鐵心源笑道:“有我們在,即便是有厲害的,我們也能讓他厲害不起來,總會有辦法的。”

小巧兒倒吸了一口涼氣道:“你準備耍詐?”

“對啊,你以為往年的武狀元都是憑真本事考上去的麽?我翻看了近十六年的科考狀況,有確實作弊行為的就有四屆,懷疑作弊的有六屆,知道景祐三年甲子科的狀元如今在幹什麽嗎?”

小巧兒搖搖頭表示不知。

鐵心源嚼著胡餅笑道:“在西夏擒生軍中,打仗的時候他縮在帳篷裏打死都不出去,然後他帶領的隊伍被人家十幾個西夏人就給擊潰了,順便把他這個嚇得尿褲子的武狀元給捉走了。我們無法知道那個比楊大郎武功厲害的家夥是不是個膽小鬼,但是我們知道讓楊大郎這樣的家夥戌邊,咱們至少不用擔心他會不戰而降。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麽不全力支持楊大郎呢?”

小巧兒點點頭道:“既然是這樣,還是楊大郎這家夥比較可靠一點。可是我們無權無勢怎麽幫他?”

鐵心源從桌子底下拿出來一根三尺多長的木棍道:“把這個木棍給我從中間鉆一個孔,要求前後貫通,孔鉆好之後填上細細的河沙用繩子來回拖拽之後打磨光滑,完事之後交給我就好。”

小巧兒接過木棍打量了一下道:“兩頭鉆不算難,裝上細砂之後不用繩子拖拽,兩頭封堵之後來回晃動打磨的更圓滑。你先告訴我這東西有什麽用?”

鐵心源白了小巧兒一眼,吃了一口面條之後道:“木棍做好了,你就去河邊給我弄些冬眠的蛤蟆回來,我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