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美麗的松乳菇

那個無情的女人已經走了,鐵心源不覺得自己有把孩子還給那個女人的必要,即便她是孩子的母親。

看慣了大宋皇家的做派之後,鐵心源基本上就不對土皇帝一樣的角廝羅報什麽希望,這家夥為了青塘首領的位置,連自己都不放過,一口氣娶了十幾個部落頭人的閨女,征服一個部族就砍掉一個妻子的腦袋,直到現在,他只剩下三個妻子了。這樣的人,天知道他將來會怎樣面對那個粉妝玉砌的小小孩子。

與其讓那個孩子一旦成長起來之後成為角廝羅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不如留在鐵家,當一個小戶人家的閨女比較好。

等到她將來長大了,再看看她的選擇是什麽,不論好壞隨她去就好。

那孩子不過是在鐵家吃十幾年的飯而已,算不得大事。

鐵心源總覺得自己是被王柔花收養的,雖然這件事很難說清楚,鐵心源還是認為自己在母親面前依舊是一個騙子。

明明可以隨心所欲的活著,為了王柔花,鐵心源不得不低下頭,忍受自己所能忍受的這一切。

那份感情過於珍貴,在某些程度上,他認為超越了自己的生命。

深秋的季節裏皇宮發生了大面積的蟲災,這本來就是一個很沒道理的事情。

但是皇帝卻堅信不疑,決心在乳山過完寒冬,等到祭天的時候再回到東京。

皇帝留在乳山,群臣自然是歡喜的,除了幾位不知道實情的老臣上本說皇帝身為天下之主,不宜長時間離開中樞外,其余的人都保持了沉默。

不知道皇宮實情的人,基本上也不算是朝廷上的重要人物。

寒冷的北風終究還是來了,漫山遍野早就發紅泛黃的樹葉隨著微風簌簌飄落。

在鐵心源看來,那些隨風飄舞的落葉大有君子之風,即便是要死了,要化作汙泥了,也要在風中保持優雅的姿態,直到落在汙濁的大地上,才會發出一聲最深沉的嘆息。

皇帝站在溫暖的三樓上,看到了這一美景,然後在一張宣紙上寫下了紅葉二字。

殷勤的王漸立刻就把禦制墨寶拿去做成牌匾,掛在殿堂的大門上。

於是,大宋就有了一個新的著名樓閣,名曰——紅葉樓。

鐵心源躺在帳篷裏有一句沒一句的和靠在錦塌上打盹的母親聊著閑話,在說了幾句話之後,發現沒有了回音,才發現母親已經睡著了。

起身給母親蓋上薄被,將鐵爐子的火撥旺,然後就出了帳篷。

帳篷裏面溫暖如春,帳篷外面卻滿是秋風的肅殺之氣,即便是自己的帳篷頂上,也落滿了黃葉。

兄弟們都非常的忙碌,火兒,水兒在繼續搗鼓著玻璃,鐵心源一直想要一架望遠鏡,他們兩個就努力的為這個目標奮鬥。

福兒玲兒在打鐵,他們想要把傳說中的燕翅弩復原出來,只是不管怎麽看,這架已經半成型的弩弓都不像是在戰場上用的。

簡單,強大,精準,這就是他們兩個的目標,現在,他們正準備將這具兩尺長的小型弩弓繼續縮小一下。

如果尺寸能夠縮小到可以藏在袖子裏的程度,那就趨於完美了。

小水珠兒的來信總是讓鐵心源的心頭暖暖的,柔兒的褻衣店鋪如今是東京城裏最紅火的買賣。

五個月的時間裏,已經創造了極為可觀的利潤。

除掉王家和糖糖的那一部分利潤,他自己做主將大量的銀錢全部在清原錢莊換成了以一當百的錢莊錢,至於那些更加易於攜帶的交子,他是不會要的。

王家取走了自己的利潤,不過他們特意留下了一部分錢財充當商鋪的經營費用,表示從今後這幾間褻衣鋪子,就正式有了王家的股份。

至於糖糖,她把自己的那一部分的錢全部取走了,多余的話都沒有跟小水珠兒說,這表示糖糖不願意再和柔兒她們合夥做生意了。

小水珠兒在信裏遺憾的道:“長江水枯,汴河即將上凍,糖糖買舟南下,送別時,她站立船舷,久久凝視東京,似乎還有什麽未了之事。”

鐵心源不會自戀到以為糖糖是在舍不得離開自己。

那是一個性格極為堅毅的女子,或許會傷春悲秋,或許會柔弱一時,一旦她做好了決斷之後,就不會有半分的猶豫。

就像她離開乳山的時候,雖然一直在看著鐵心源,胯下的駿馬卻始終在向東京的方向狂奔。

這世上沒有誰是離不開的人,鐵心源是這樣認為的,糖糖也是這樣認為的,同窗多年,彼此了解頗深。

鐵心源只能祝福糖糖一帆風順的回到蜀中,希望蜀中清秀的山水能夠讓她忘記東京城留給她的傷害。

皇帝習慣性的坐在三樓的露台上觀賞秋日的美景,鐵心源只想站在乳山的最高處看看自己兩位好友所在的地方。

青嵐隱隱,遮住了雙眼,什麽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