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願景

黃金的魅力果然是無窮的。

裝載黃金的四輛爬犁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跡實在是太深了,只要是一個稍微有點經驗的沙盜,看一眼痕跡,立刻就知道爬犁上裝載的是什麽東西。

鐵心源灰頭土臉的,鐵一和鐵二他們傷痕累累,即便是小野人也只能趴在爬犁上睡覺,他的屁股上中了流矢……

不管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有敵人忽然鉆出來撲向馬隊,甚至有孤身的強盜,猛地從沙子裏鉆出來,一刀子砍斷繩索,抱著一箱子黃金就跑……

三天了,整整三天,鐵心源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最危險的一次,如果不是鐵一把自己從懸崖跟腳處拉出來,自己很可能就會被亂石砸死。

許東升的兩顆眼珠子紅的像炭火,不斷地用沙啞的嗓子喚醒那些不小心睡著的部下。

至於孟元直,更是狼狽不堪,嘴角已經上火的化膿了,每回說話都需要用水潤濕嘴唇之後,才能張嘴,只要一張嘴,鮮血就會順著嘴角流出來。

中午的時候,馬隊終於停了下來。

許東升發現了很多不好的苗頭,必須要和鐵心源以及孟元直好好的商量一下。

“昨夜來襲的馬賊,已經有五十人了,估計這些馬賊正在集結,要不了兩天,就會有大股的馬賊出現,那時候,我們無論如何都抵擋不了。”

孟元直怒道:“來多少老子殺多少。”

鐵心源見孟元直的嘴角又開始流血,把自己手裏的麻布遞給他道:“這樣下去是不成的,我們有這麽多的黃金,能把沙漠上所有的馬賊都給吸引過來。剛開始的時候只是一些零零散散的野人,後來就變成了一些獨行大盜,再後來就成了成群結隊的馬賊。老許說的沒錯,繼續下去,就該是大股大股的馬賊出現了,那時候,我們一定是打不過的。”

許東升盯著遠遠盯著馬隊的幾個馬賊苦笑道:“以前的聽他們說,戈壁沙漠的消息是隨著風走的,我那時候還以為是胡說八道,現在信了,真是這樣的。源哥兒,你說山坳裏的那個部族是怎麽運金子的?他們怎麽就能相安無事?”

鐵心源從懷裏掏出兩錠金子笑道:“就像我們這樣,七個人拿走一箱金子,一點點的往外運。也就是因為如此,他們才能存儲這麽多的金子,也就是如此你們才能一次弄到這麽多的藏金。”

許東升看看鐵心源沉聲道:“你現在是怎麽想的?”

“說真話,還是說假話?”

許東升長嘆一聲道:“知道真話不好聽,可是老子還是想聽聽真話。”

鐵心源瞅瞅許東升,和孟元直道:“晚上在你們的飯碗裏下蒙汗藥,把你們弄倒之後,立刻帶著你們跑路!”

孟元直吃了一驚,許東升卻在鐵心源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道:“你確實是我的兄弟!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可是老子醒過來之後,還是要找你拼命。奶奶的,老子這一輩子難得發了這麽大的一筆橫財,就算是沒了命也要去爭一下的。”

鐵心源的心顫抖一下,小心的道:“沒了命,你要錢做什麽?”

許東升獰笑道:“該死的人躺在床上也會死掉,不該死的人就算是丟進懸崖一樣會爬上來。老子的這條命就是為錢而生的,為了錢丟掉老命,難道不是很自然地事情嗎?”

這個人基本上沒救了,鐵心源又把目光盯在孟元直的身上。

孟元直為了不扯破嘴巴,撅著嘴古怪的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奇怪,不奇怪,老子也要守護自己的金子,至死方休。”

這就沒話說了,鐵心源立刻就閉上了嘴巴。

“你小子不會真的在晚上的時候逃跑吧?我勸你早早的熄滅了這個念頭為好。現在的戈壁上,估計全是沙盜,尤其是我們已經被人家盯住了,你們七個人半夜跑掉,正好適合被人家打埋伏,到時候死的比我們還快。別忘了,你還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藏在爬犁上,你們七個人帶不走的。”

鐵心源瞅瞅身邊的爬犁,哀嘆一聲道:“別把爬犁弄得離火堆這麽近。”

許東升抱住裝金子的箱子深深地嗅了一下,迷醉的道:“你們這些假道學都說銅臭,可是老子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味道,一輩子都聞不夠啊。”

鐵心源搖搖頭,帶著鐵一和一瘸一拐的小野人就去了鐵三他們燒好的火堆。

孟元直見鐵心源走遠了,看著許東升道:“他會不會真的在半夜時分逃走?”

許東升搖搖頭道:“源哥兒雖然是士子,他和老夫認識的所有士子不一樣,如果他和老子一樣都當坐地分贓的強盜,老子一定沒有他狠。放心吧,他不會走的,像他這種人,看局勢看的是極準的,只要局勢看對,他不會有半分動搖的。從大宋到這裏,何止千裏之地,他有無數次逃亡的機會,可是他沒有,一直走到了這裏,他是看準了這一次的機會,是要大幹一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