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王大用當官

王大用赫然轉過頭看著彭禮道:“彭兄莫非已經被這五百兩黃金堵住心竅了嗎?”

彭禮笑道:“這是我該得的,如何算是昧心錢?歐陽公剛才說的沒錯,我們來哈密,是為了幫助哈密興盛的,而不是來搗亂的。如果哈密亂成一團糟不可救藥我等袖手旁觀,屍位素餐也就是了。可現在,不是這樣,哈密國前景廣闊,我等只要盡心竭力,就能在西夏人,契丹人背後制造一個強大的和我大宋親密無間的一個國家,這對大宋來說是何等重要的一件事,我等為何要在背地裏當小人?”

王大用嘆口氣道:“我也沒有說要壞了哈密國,只是想讓哈密國能夠多吸引一下西夏人的注意力,好讓國朝完成對河湟的戰事。兩位兄長有所不知,如今,不僅僅是西夏人對我大宋虎視眈眈,就連契丹人同樣不安分,草橋關下,河東節度使已經和前來打草谷的契丹人接戰不下百余次。如果青唐之戰拖得太久,後果難料。”

黃延壽搖頭道:“這不關哈密國的事情,說實話,出兵三十萬,已經是哈密國的極限,甚至超出這個國家的能力了,我們不能對他們再有過多的要求。”

王大用緩緩地坐回座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慢的啜飲,他覺得和這兩位哈密官員談論大宋安危有些對牛彈琴。

彭禮嘆息一聲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老夫來哈密不過三月,卻似乎回到了初任河源縣的樣子,整日裏雖然疲憊至極,心胸中卻沉甸甸的,不知不覺就做了很多以前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至今思來,依舊有些不可思議。”

王大用站起身道:“再看看吧,某家告退。”

說完話,也不再客氣,就拱手告辭,竟是片刻都不願意停留。

所謂道不同自然多說半句話都嫌多,彭禮和黃延壽都是久經官場的老吏,如何會不清楚從這一刻起,自己二人乃至於留在哈密的宋人都會被打入另冊。

黃延壽笑道:“老夫今年四十有七,三年哈密流官回去之後也就到了知天命的年歲,正好辭官歸隱,帶著五百兩黃金在檀溪老家購置一些田畝,含飴弄孫也不錯。”

彭禮笑道:“有沒有今天的事情其實都無所謂,你我二人在東京本來就不受待見,別忘了,你我二人身上還有莫須有的罪責未曾弄清楚,回去了又能如何?三年時光,足夠我們看清楚哈密國的走向,如果可行,老夫一輩子在哈密為官那又如何?了不起將老妻接來,死在哈密也算是一展胸中抱負。”

黃延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拍打著椅子扶手笑道:“天高皇帝遠不一定是一件壞事。”

王大用背著手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踱步,站在城主府門口的瀑布底下看了很久。

暗紅色的燈光下,飛濺的水珠如同一顆顆紅色的瑪瑙珠子,有些落在衣領裏,讓他寒徹入骨。

他終於發現,自己站在哈密國的國土上,真的就是一個外來人,就連王漸那個宦官似乎都比自己更加容易融入這個世界裏。

一年時間,一想到自己還要在這裏停留一年時間,並且要聽從哈密王的調遣,王大用就覺得生不如死。

一個胖胖的胡姬端著一盤子果酒來到王大用身後,把她豐潤的身體緊緊的貼在王大用的身後,用笨拙的漢話道:“郎君飲一杯!”

這等風流陣仗如何能難得住王大用,他把腦袋仰到後面,用後背蹭著胡姬的胸口道:“皮杯兒!”

胡姬咯咯的嬌笑起來,真的用嘴叼住一個杯子,灌了滿口的酒,撅著大嘴就朝王大用的嘴巴湊了過去。

王大用喝完胡姬用嘴度過來酒漿,哈哈一笑就把這個胖胖的胡姬打橫抱了起來,坐在瀑布下的台子上笑道:“很有分量啊。”

胡姬說不了多少漢話,只會嘰嘰的叫著要他多喝酒。

一杯酒一個銀幣確實有些貴了,可是王大用這時候心情不好,也就顧不得這些了。

懷裏的胡姬雖然不算漂亮,抱著卻很溫暖……

也不知道在瀑布底下待了多久,總之,老仆的錢袋子已經空了,胡姬的盤子裝滿了銀幣。

王大用現在喝的果酒是胡姬裝在皮袋裏面的,胡姬非常有創造性地把皮袋揣在懷裏,因此,王大用的腦袋杵在胡姬的懷裏就像是在哺乳。

酒喝完了,王大用也就放開了那個胡姬,面孔被酒精刺激的紅紅的,搖搖晃晃的向館驛走去。

老仆疑惑的跟在後面,不知道自家相公到底是怎麽了,在東京的時候相公也會瓦肆耍子,只是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荒誕不經過。

搖搖晃晃的回到館驛,進了屋子之後,王大用的醉態就完全不見了。

洗臉一把臉,坐在書桌前面端著一碗茶水發愣。

桌子上整整齊齊的放著一尺來高的一摞子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