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暴跳如雷的霍賢

“為了爭河湟地,死的人都要堆成山了,延川口更是讓人一日三驚。

一個月前,瓦台失守,狄青陣斬兩個敗退下來的都監,親自帶著三百親衛上陣廝殺,楊文廣裸身持刀率兵在側面接應,一場死戰下來,狄青的親衛快死光了,才把瓦台給奪回來。

狄青肩膀上也中了一箭,聽說深入骨髓,一個弄不好一條膀子就廢了。

楊文廣後背挨了西夏人的鏈子錘,肩背被錘頭上的狼牙齒給撕咬的爛糟糟的,聽說戰陣之上就吐血不止,即便是這樣,依舊死戰不退。

現在就靠這兩個重傷之人在延川口抵擋沒藏訛龐精銳的黑山威福軍司。

河湟之戰的始作俑者龐籍實在是招架不住言官的彈劾,已經自請貶官。

把這一攬子事情交給了夏悚。

您是知道的。

夏悚這人在意私仇多過國家大義,他和沒藏訛龐乃是死敵,因此,從朝廷那裏來的文書中,側重延川口而輕河湟。

今年三月的時候已經起過一次大變故,如果不是楊懷玉拿下了延川口,大軍就很有可能調整戰略方向,把沒藏訛龐當做主要對手,而放棄對河湟的經略。”

霍賢不但話說的厲害,喝酒更是厲害,不一會就喝光了一壺酒。

不論霍賢說什麽,歐陽修都老神在在的喝茶,沒錯,今日是酒會,他卻滴酒不沾。

“老夫把大半生的心血都消耗在了河湟事上,不論河湟戰事的結果如何,我霍慶陽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所以,老夫也就沒有什麽好顧忌的,歐陽老兒,你告訴我,這次是幫我還是不幫?”

歐陽修放下喝光了茶杯裏的茶水,把空杯子放在鼻端嗅茶葉的余韻。

著急的霍賢一把奪過茶杯重重的丟在地上,瞪著歐陽修看。

“唉,這是難得的雨過天青,將作營才燒制好的,在哈密只有兩套,剛才被你毀掉了一套。霍慶陽,我哈密的大王就在那裏喝酒,距你不過十步之遙,大王最近得了麒麟兒,心懷大暢,你這時候對他提出你的要求,正是好時候。”

霍賢回頭看看正和孟元直聊天聊得高興地鐵心源神色頓時黯淡下來,搖頭道:“他不會給我的,這畢竟是哈密立國的根本。”

歐陽修冷哼一聲道:“你既然知道這個道理,為何還要逼迫我?難道說我去要火藥配方,哈密王就不顧哈密國的根基了?”

霍賢笑道:“為難你,總比讓那些廝殺漢們的屍體填滿溝壑要好吧?”

“你拿到了火藥,還有人幫你點燃……”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歐陽修被霍賢的無恥話語給氣笑了,指著他的鼻子道:“你為大宋可謂不遺余力啊。”

“生我,養我,育我之地怎能不肝腦塗地以報之?”

歐陽修搖頭道:“哈密也是宋地,損哈密而肥大宋不一定就是好事。”

霍賢再次瞅了一眼正在和孟元直謀劃著什麽的鐵心源搖頭道:“哈密王心志堅韌,素有雄才大略,恐不能為大宋所用。

火藥這樣的利器掌握在他的手裏危害不小。

哈密如今弱小,國內尚未穩定,一旦讓歐陽兄將哈密國內的政事理順,等國內民心所向之後,他必定會露出獠牙的。

據老夫觀察,自李元昊死後,這世上已無英雄,鐵心源已經算是世上的人傑,若有一日老夫聽說哈密國侵犯我大宋疆土,我不會有任何的意外。”

歐陽修笑道:“那就看住他!”

霍賢歡喜的道:“歐陽兄終於醒悟了。”

歐陽修上下打量一下霍賢道:“老夫只可為太平宰相,不可為亂世英傑。若說處理政務,牧守百姓黎民,讓天下安生,老夫自認不輸給任何人。可是論到在風浪中掌舵,在艱險中逆行,於亂世中顛倒乾坤,老夫就有力不逮了。”

霍賢大笑道:“這樣的英傑老夫也想認識一下。”

歐陽修把嘴巴靠近霍賢的耳朵低聲道:“你不是想要火藥配方嗎?你不是想要看住哈密國不讓它荼蘼大宋國內嗎?你不是想要限制鐵心源的野心嗎?既然如此,你為何不來代替老夫成為這哈密的國相?”

霍賢霍然一驚,手一抖,酒杯裏的酒水灑出大半。

“為何是我?”

歐陽修喝了一口茶水施施然的道:“為何不能是你?慶陽兄用十五年的時間謀劃河湟,苦心孤詣之下勝利可期,如此謀劃世上能有幾人做到?

你說世上已無英雄豪傑,那是因為你沒有把自己計算在其中。

富弼雖然眼光毒辣,終究不過是一介投機之徒,守成有余,進取不足。

青唐如今雖然有些小波瀾,在老夫看來,瞎氈小兒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了。

三天前,哈密的雙頭將軍阿大和哈密王的生死兄弟李巧將軍已經率兵一萬出了大石城,現在應該已經到了草頭韃靼的地界,富弼被阻邈川城,那是瞎氈動用了青唐最後所有的力量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