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誰都不是無懈可擊的

富弼喝了兩口水之後,長長的嘆了口氣,背著手離開了大堂,背影有說不出的蕭瑟。

走到大門口的時候,扶著門框對方汝道:“就按照方兄說的辦吧。老夫該歇息歇息了,長公主來時,轉告她,老夫病了,還請長公主莫惱。西北節度使,呵呵,好一個西北王啊,哈哈!”

“彥國兄盡管休憩,一切自有下官。”

看著富弼無奈的捶打著門框發出慘笑,方汝只能大包大攬的將一切兜在身上。

從青唐城到邈川城,只有三百余裏,八百裏快馬一日就能抵達。

頭一天富弼還在邈川城破口大罵,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富弼的文書就已經到了趙婉的案頭。

兒子已經能吃一點米粥了,趙婉用銀勺給兒子刮了一些米油喂給了兒子,等兒子吧嗒著嘴巴,揮舞著小手還要的時候,趙婉笑了起來,把兒子的小胖手按了下去,繼續給他刮米油喝。

王漸看完富弼的文書皺眉道:“這個富彥國竟然不上當,不是都說他性如烈火嗎?”

趙婉頭都不擡的道:“這樣也好,他們能退一次,就能退兩次,以後從清香城,哈密城,青唐城走大宋的貨物都是我的貨物,不準他們收稅,要形成永例。”

王漸搖搖頭道:“這恐怕很難,富弼一心想要和西夏作戰,因此,才棧戀這西北節度使的職位不去。換一個人當節度使,恐怕您的顏面就不好使了。”

趙婉給兒子擦嘴之後擡頭笑道:“難道本宮的這個公主會被我父皇去掉?”

王漸搖搖頭笑道:“自文彥博成為平章事之後,世界就變了,龐籍這些力主西進的大臣們失去了權勢,屬於文彥博的穩健派就重新占了上風。

他們說什麽十年生聚,十年養息,十年征伐,文彥博甚至告訴陛下,他不希望陛下在三十年之內言兵事。(歷史上原本是五十年)

如今,文彥博正在大力的甩包袱,他把罪囚全部送到了哈密,把流民送到了青唐,還把大量的廂兵也送到青唐。

準備用數量眾多的宋人,在吸取青唐人血的同時壯大自己,還不用靡費大宋的國帑。

因此,前些日子太後和王後見到的吐蕃慘狀,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爆發的。

富弼一心想要借助強軍來壓制西夏,這些日子不斷地向朝廷要求繼續加強青唐的兵力。

結果,文彥博給他送來了廂兵和流民,根據密諜司密報來看,富弼的日子極為難過,稍有不慎,就有貶官流竄之憂,因此,在公主的事情上,他只能大開方便之門。”

趙婉把兒子豎起來讓他站在自己的大腿上,順順食物,免得這孩子嘔吐。

輕輕拍著兒子的後背若有所思的道:“不如我們再推一下,讓文彥博他們發力,把富弼遠竄到哈密……”

王漸苦笑一聲道:“不成的,歐陽修來哈密已經是大宋能做到的極致了,畢竟歐陽先生是一個文人。像富弼這種能文能武的家夥,官家就算是砍掉他的腦袋也不會讓他去哈密的。”

趙婉挑挑眉毛,也覺得這事不可能成功,父皇雖然寵自己,可是,一旦關聯到國事上,不會有任何通融的可能。

“我聽說歐陽先生,正在以紅崖山的事情寫文章?就連蘇軾都跟著寫了好幾首詩?”

王漸嘆口氣道:“這沒法子,歐陽先生和蘇軾同出一脈,師徒二人就是一個模樣。

他們寫的詩文越好,下場就越是淒慘,文彥博可不是龐籍,不是夏悚,那人啊,是一個齜牙必報的人物。

主導紅崖山慘狀的人是文彥博,他正在給大宋清除負擔,成效斐然,這時候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誰說他壞話,誰就會倒黴。

這師徒兩,是被大王給寵壞了,在哈密的時候無論他們說什麽,說的話有多難聽,大王都有唾面自幹的風度。

文彥博這人可沒有,您可能還不知道吧,昔日威風赫赫的夏悚,如今擔任了東苑馬政的指揮使,聽說麾下只有小吏四人,馬夫若幹……

即便是如此被羞辱,夏悚也不敢辭官不做,您可以想象文彥博的權勢有多大。”

“我父皇就不管管?”

趙婉覺得自己父親有些不對。

王漸冷笑一聲道:“為什麽要管?如今,大宋的實力正在增長,國庫裏的錢糧也有了剩余,軍隊戰力日漸增長,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發展。

官家憑什麽要打斷文彥博施政?

至於夏悚,他當樞密使,參知政事,平章事的時候打壓迫害他人從不後人,這些年下來積怨甚多。

現在不過是他遭報應的時候,這是官場中最正常的一種景象,官家已經看了幾十年了,有什麽好管的。”

趙婉皺眉道:“真是沒一個好人。”

王漸笑道:“說別人也就罷了,不許這樣說官家,官家心地純良,如果不是被皇位所累,官家一定是一個極好的父親,極好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