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鐵喜的壞念頭

晚上睡覺前,鐵心源很自然的看了一眼床頭不遠處的蒲團,玉蓮香不在那裏……

不得不佩服一下,佛家人就是這麽實在,拿到自己需要的承諾之後立刻就走,片刻都不遷延。

趙婉不停地在拿胳膊捅他,叫聲跟小貓一樣。

想想也是,自從玉蓮香來到這間臥室裏,兩人幹什麽都不得勁……

還沒有到中秋節,東京城已經非常熱鬧了。街市上已經有好事的商家在紮巨大的燈山。

每年中秋節不但是萬民狂歡賞月的日子,更是商家傾銷商品的好時候。

事實上,中秋節以前是不被漢人所重視的,直到大宋開國,商賈繁盛,中秋節才被重新賦予了新的意義。

“小餅如嚼月,中有酥和飴”的節令食品,賞月、吃月餅、賞桂、觀潮等節慶活動蔚然成風。

中秋節也是勛貴們聯絡感情走訪禮拜的好時候,大宋朝最大的潛龍鐵喜居住的東宮更是客如潮湧。

一聲盛裝的鐵喜站在巨大的客廳裏,笑吟吟的給前來送禮拉關系的官員們行禮。

他現在只是住在東宮,還不是大宋的太子,雖然所有人都認為他遲早會成為真正的東宮之主,馬上就要成為令人仰望的從在,卻從他的身上感受不到半分盛氣淩人的感覺。

少年人金冠束發,面如白玉,眼似點墨,得體的著裝,和煦的笑容,一絲不苟的禮儀,處處彰顯著大氣,雖然年紀還小,濃濃的書卷氣息無論如何都無法掩蓋。

今天來東宮走動的人大多是朝中的中層官員,像文彥博,龐籍,王圭,這樣的厲害人物自然不會降尊紆貴的來見一個晚輩,哪怕他已經成了東宮太子也不可能,這是這些人最後的尊嚴。

包子身著重鎧,手握斬馬刀如同雕像一般坐在大廳外面,頭上戴著沉重的兜帽頭盔,看不清眉眼,卻帶給來人如山的重壓。

在他兩邊,同樣跪坐著十二名高大的哈密武士,一色的黑色戰鎧上滿是刀砍斧鑿的痕跡,一看就是百戰余生的猛士。

主人和煦,下人威風八面,這樣的環境下,即便主人表現的如同春風拂面,來賓也被震懾的戰戰兢兢,禮儀上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客人都是大清早來的,等鐵喜送走最後一波客人之後,東宮大門就掛上了謝絕來客的牌子。

鐵喜匆匆的吃了一點午飯,就換上一身青衣去了東宮書房,昭文館大學士梁適正在那裏等他,今天筵講的內容是《梁惠王》。

這是師傅臨時添加的課業,估計是看到東宮賓客盈門有所感悟,特意講這一課的。

鐵喜進門的時候,梁適已經坐在一張胡床上,一邊觀書,一邊飲茶。

見鐵喜進來了,就指指書案示意他坐下,丟下茶碗笑道:“多年未曾看過《孟子》,剛才一看又有心得,世子稍安勿躁,待老夫先溫習一遍課業,然後再講。”

對於師傅的怪癖,鐵喜並沒有什麽意見,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並不奇怪。

梁適似乎真的已經沉浸在書文中間去了,搖頭晃腦的吟哦出聲,極度的陶醉。

鐵喜微微一笑,起身給師傅的茶碗倒滿水,然後就坐在書案後面臨摹大字。

範文是趙禎親自寫的,他的字雖然沒有顏柳的字那麽有章法,卻筆跡圓潤,綿綿不絕,也是難得一見的好書法。

別人家的孩子練字自然是要師從古人,繼承古人的絕學,鐵喜則沒有這個必要。

對他來說,不論是書法還是行文都是一種工具,學誰的都成,主要看能不能給他帶來好處。

就目前而言,學祖父的字收益最大。

鐵喜與鐵樂不同,在他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告訴他,他將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人,且沒有之一。

因此,成為世界上最尊貴的人也就成了他的夢想,為此,他一直孜孜不倦的向這個目標前進。

這兩年隨著年紀漸長,小時候他不明白最尊貴這三個字代表著什麽意思,現在明白了。

有時候站在皇宮遠望,視野所及眾生蕓蕓,一想到這些人都將隨著自己的意願而生活,鐵喜就激動地不能自己。

為了達成這個目標,他放棄了一些與這些目標格格不入的東西,比如倔強!

與皇祖父保持一致是最大的正確,這一點鐵喜很早就知道了,從那些被皇祖父殺掉的人身上學來的。

不知何時,梁適已經丟掉了書本,站在鐵喜的背後用手指敲著桌子道;“心亂了,這兩個字寫的不好,連最起碼的形都沒有了。”

鐵喜一驚,一滴墨汁從筆端跌落,將好好地宣紙浸染了好大一塊墨跡。

很快,他就收攝心神,重新在紙上落筆,這一次梁適沒有再說話。

一直到三篇大字寫完,鐵喜吹幹紙上的墨跡,將三篇大字放在梁適面前,等待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