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七章 驕兵

楚軍對賀州城的第一次攻擊,以失敗而告終,胡宗茂確實做好了防守準備,楚軍的進攻方法,顯然都在胡宗茂的預料之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守城叛軍的損失十分低微,而攻城的楚軍,雖然說不上大傷元氣,卻也是損兵折將。

楚軍就在城外紮營,與賀州城遙遙相對,營帳連綿,埋鍋造飯,而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傷病,則是聚集在專門設立的傷兵營。

楚歡此次出征,早就知道必有傷亡,刀兵之爭,從來都是要死人的,這支出征的軍隊之中,楚歡特地建立了一支醫療隊,征集了一批懂得外科的大夫,這些大夫,一開始當然不願意隨軍出征,雖說楚歡出征之時,兵威正盛,但是兵家之爭,素來都是沒有定數,誰也不能保證楚歡能夠輕易地剿滅叛軍,這些大夫,當然不敢跟隨軍隊出征。

只是楚歡給予了極高的待遇,而且將一眾大夫請到總督府,善加勸說,最後倒也勉強湊齊了一支不到二十人的醫療隊,人數雖然不多,但是在戰場之上,這支醫療隊卻發揮出了極大的作用,退下來的傷病,很快就得到了醫療隊的及時救治。

這不但可以處理將士們的傷勢,更為重要的是,對將士們的心理影響極大,軍隊之中有一支專門救死扶傷的醫療隊,將士們的士氣更是大振。

胡宗茂首戰大勝,自然是意氣風發,信心大增,本想大擺慶功宴,向眾人顯示自己的赫赫軍功,但是楚軍就在城外,這時候慶功也未免太早,而且胡宗茂也猜不準楚歡下一波攻擊會在何時,所以並沒有離開城頭,城頭有專門的指揮室,胡宗茂令人送來好酒好菜,召集了手下的副將,小酌慶功,除此之外,亦是從城中送來酒肉到城頭,每一名兵士都領取到了有限的酒肉,酒不多,只是讓兵士們感受一下勝利的氣氛,振奮一下將士們的士氣,敵兵就在城外,胡宗茂可不願意見到楚軍下一波攻擊發起時,城頭上都是醉醺醺的兵將。

“將軍運籌帷幄,今日這一戰,已經讓楚歡知道了將軍的厲害。”副將端杯舉起,“將軍,末將敬將軍一杯!”

胡宗茂哈哈大笑,舉杯而盡,撫須笑道:“楚歡的能耐,倒也不弱,攻城的手段,倒也有章法,並不是泛泛之輩,只可惜他想要攻下賀州城,那是癡心妄想。”

胡宗茂當然明白如何說話,如果將楚歡貶的一文不值,自己打敗的,那就只是一個一文不值的窩囊廢,對自己的戰功,實在沒有多大的幫助,反倒是自己將楚歡的能耐擡上來,誇贊一下楚歡,盡可能將楚歡說成是勁敵,如此一來,才顯得自己的能耐出眾,勝利的含金量大大加重。

他這話一說,手下那幫人怎能不明白胡宗茂的意思,立刻有人點頭道:“將軍所言極是,此前我們也是小瞧了楚歡,其實此人還真是頗為了得,統兵有度,他手下那幫兵將,也確實不是一群烏合之眾,將軍,恕末將直言,如果不是將軍您事先早有準備,將賀州城布防的宛若鐵桶一般,換作別人,今日一戰,賀州城只怕真要被楚歡攻下了。”

“將軍,末將也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雖然將軍英名遠播,但是楚歡大軍前來,末將先前心裏還是有些忐忑。”又一名副將嘆道:“他們人多勢眾,而且麾下的兵將,也大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並不好對付,對於是否能守住這座城,末將一直都是心存疑慮的,但是今日這一戰,末將已經是堅信,在將軍的統領下,莫說楚歡現在的實力,他就算再有數倍兵力,也絕不可能攻下賀州城。”他的聲音真摯,臉上顯出激動之色,站起身來,雙手捧杯,感慨道:“末將能夠效力在將軍的帳下,當真是三生有幸!”端杯一飲而盡,豪氣幹雲。

胡宗茂不禁有些飄飄然,哈哈笑道:“也不能這樣說,如果不是諸位死戰,三軍用命,只靠本將一人,此戰也未必能夠如此順利。”

書記官何魁臉上卻並無其他人那般的興奮之色,反倒顯得有些憂心忡忡,胡宗茂看在眼裏,問道:“何書記,你為何不說話?”

何魁擡起頭,勉強笑道:“卑職在聽諸位說。”

“本將看你臉色有些不對。”胡宗茂見到何魁笑的勉強,心裏有些不快,今日大勝,人人歡心,唯獨何魁似乎另有心事,身體微微前傾,問道:“難道今天擊退楚軍,你不開心?”

何魁臉色微變,急忙道:“將軍誤會了,今日大勝楚軍,三軍都是信心大增,這也是將軍指揮有方,卑職怎會不開心?”

一名副將立刻道:“何書記,你既然開心,為何臉上沒有絲毫笑容?大夥兒拼命打了一天,擊退楚軍,都是十分高興,你……!”忽地笑道:“我明白了,何書記是文人,今日與楚軍廝殺,何書記沒有用武之地,寸功未立,所以心情難免不快,哈哈哈……理解,我們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