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貨幣戰爭(十)

赫斯曼將一束鮮花放在了一座墓碑前,墓碑上的名字是馬丁·施德曼。一個在原本的歷史上默默無聞的小人物。他沒有讀過多少書,死的時候不到50歲,是埃森煤礦的一名工人。因為在煤礦工作時曾經受工傷,右足有些跛,加上年紀又大,所以在世界大戰時沒有被征入軍隊。

在1918年革命風潮起來的時候,他還是一位工人運動的積極分子,因為煽動煤礦工人罷工而差點被老板開除,還被埃森市的警察抓進監獄關了幾天。

而現在,曾經想要開除他的煤礦老板,曾經抓捕他的警察,還有曾經領導他去從事“反戰運動”的前埃森市工兵代表蘇維埃主席,還有魯爾區煤鐵聯合會裏面的許多公司經理和董事長。現在都穿著最肅穆的喪服,聚集到了埃森市郊這處被樹林和各種雕塑環繞的墓園。出席馬丁·施德曼先生的葬禮。

因為,他是被法比占領當局以煽動罷工為罪名判處死刑後槍斃的!

赫斯曼向墓碑鞠了一躬,然後轉過身,看著前來參加葬禮的人們。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知道赫斯曼是總參謀部派來調查魯爾危機的。在葬禮之前,赫斯曼已經同他們中的大部分人談過話了。

“先生們,女士們。”赫斯曼說,“你們都看見了,我是一名防衛軍的軍官,皇帝陛下的擁護者,還是一位伯爵,在1918年的革命中我這樣的人被稱為軍國主義分子。而這位馬丁·施德曼先生則是一位反對戰爭的工人運動家。

在魯爾危機爆發前,我和施德曼先生雖然不認識,但肯定是政治上的敵人,相信你們中的很多人也將他視為敵人!

如果在魯爾危機之前他被人殺死,相信我們中的很多人會感到高興。至少不會懷著最悲憤的心情來這裏參加他的葬禮,向他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但是今天我們來了,我們發自內心的向他表示敬意,因為他是我們的英雄,他是德意志的英雄,他為了保衛德意志的魯爾區獻出了生命!

我想說,是他和另外200多位為了同樣的目標獻出生命的德意志人,讓我們所有活著的人明白了一個道理:今天的德意志,今天的魯爾區,已經沒有所謂的階級分歧了,我們都是一樣受壓迫的德意志人!我們所有人的命運,和德意志祖國是連在一起的!

昨天的資產階級、中產階級,在這場協約國強加給我們的超級通貨膨脹中,都已經或者即將變得一無所有!

而協約國之所以可以肆意欺淩和掠奪我們,就是因為德意志從1918年11月以後,就再也沒有一個堅強的領導核心。我們四分五裂,我們將彼此視為敵人。在1918年11月,我們沒有意識到失去了一個強大的德意志的嚴重後果。但是現在,越來越多的人已經覺醒了。馬丁·施德曼先生就是其中之一,因為他是作為一名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的黨員而獻身理想的!

所以,我再一次呼籲你們能夠團結起來,在古斯塔夫·克虜伯先生的帶領下去向艾伯特總統、國會和內閣請願!”

赫斯曼所說的請願,其實是一場“和平政變”的開始!因為請願的主要內容就是兩條:第一是艾伯特總統辭職並且立即舉行總統和國會選舉;第二是立即停止濫發紙幣的行為,在全國實行緊急狀態管制。

而且,將要發起請願的還不僅僅是埃森市,包括科隆、杜塞爾多夫、多特蒙德、不來梅、漢諾威、法蘭克福、慕尼黑、漢堡、德累斯頓、斯圖加特、柯尼斯堡等德國大城市和首都柏林,都有人在運作請願。不僅是陸軍,祖國人民黨、民族黨、納粹黨、民主黨,甚至許多天主教中央黨的分部,都全力以赴投入了這場“和平政變”之中。

……

柏林總統府內,心力憔悴的艾伯特總統早就通過社會民主黨的渠道得知了“和平政變”的事情。這件事情已經策劃的推行了很長時間,國會裏面至少60%的議員都參與其中。社會民主黨要再不知道,那就真是聾子和瞎子了。

但是知道歸知道,艾伯特總統和社民黨在政府中的領袖,外交部長赫爾曼·米勒還有社民黨主席威爾斯等人,現在卻想不出什麽辦法去對付謀劃“政變”的人們。

因為那些人並不是用調集軍隊包圍總統府的辦法推翻政府,而是用和平請願、抗議、遊行和國會投票的辦法把艾伯特趕下台,這都是合乎《魏瑪憲法》的——這不就是社會民主黨從一八幾幾年鬥爭至今想要的結果嗎?

“總統先生,根據憲法第48條……”社民黨主席威爾斯小聲提醒。

《魏瑪憲法》第48條是個很坑爹的存在!說起來也是社民黨的私心,想要利用這個緊急狀態授權去對付國會——制定《魏瑪憲法》的時候,社民黨已經知道他們有可能輸掉國會選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