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血戰車站(三)

我一聲不吭地上下打量著巴甫洛夫,想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和我一樣的穿越者。也許是瞧的時間太長了點,把巴甫洛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滿臉漲得通紅,局促不安地搓著雙手,結結巴巴問我:“中校同志,您……您老看我幹嘛?”

聽到他這麽一說,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定定神,咳嗽了一聲,說:“您說的烏克蘭大饑荒究竟是怎麽回事啊?說來聽聽。”我這樣說,是想知道他所了解的歷史是否和我記憶中的內容吻合。

“一九三二至一九三三年期間,全蘇開展了集體農莊運動,在自願的原則上鼓勵農民加入農莊。但是集體化運動發展得遠比政府所計劃得快,以至於沒有足夠的機器提供給農莊使用,也沒有足夠的會計和管理人員。徒有希望而缺乏效率,加上富農教唆對牲畜的亂加宰殺,以及兩年的幹旱,這就造成了一九三二年的糧荒……”

聽到這裏,我“哦”了一聲,心想原來他說的是三十年代的饑荒,和我所知道的根本不是一碼事。既然這樣,那他也就是一個普通人,根本不是什麽穿越者,況且穿越這碼事本來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不是機緣巧合,哪來機會到達別的時空。不過我還是好奇地打斷了他的話,追問了一句:“你說的大饑荒就和這次全國性的糧荒有關吧?”

“是的。”他肯定地回答了我一句,然後接著說:“烏克蘭地區的富農階級人數多,農莊的集體化程度低,出產的糧食大部分都被富農們囤積起來,導致農莊向城市供應的糧食非常少。由於全國範圍內的糧荒和富農囤積糧食,城裏的居民無法買到糧食,於是出現了餓死人的情況。這種情況開始只是一兩個小城市,後來逐步地向大城市蔓延,最後不可避免地波及了整個烏克蘭。”

“在大饑荒中死的人多嗎?”我關切地問。

“由於政府及時地進行了清洗集體農莊中的破壞分子的運動,組織征糧隊下鄉,收繳富農手中多余的糧食,並立即實行了嚴格的全國配給制度,使國家渡過了難關。不過就是這樣,在大饑荒中餓死的人,大概還是有十到十五萬左右。”

“哦。”我原以為能和大饑荒劃上等號的死亡人數怎麽也得上百萬吧,哪知道才區區十幾萬,看來蘇聯政府的工作效率還是蠻高啊,能及時地把人們從饑荒中解救了出來。我猛地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便接著問:“是不是因為征糧隊收繳了余糧,引起了那些富農們對社會的不滿,那個叫阿尤娜的老太太才會跑去向德國人通風報信?”

“完全正確,中校同志。”巴甫洛夫點點頭,用肯定的口吻說:“說不定這個阿尤娜就是從烏克蘭跑過來的富農,一直隱姓埋名地躲在這個村子裏。如今看到德國人打過來,便迫不及待地投靠了他們,成為法西斯匪徒的走狗。”

“報告!”正說著話,外面傳來盧金的聲音。

“進來!”我沖著門外叫了一聲。

盧金進來後向我立正敬禮,然後恭恭敬敬地報告說:“指揮員同志,傷亡數字已經清點出來了。”

“我軍的傷亡如何?”我很關心自己的部下在剛才的小規模戰鬥中的傷亡情況,所以迫不及待地問了一句。

“我軍犧牲38人,負傷25人。絕對多數的傷亡都是在攻打小屋時出現的。”

剛才那樣規模的戰鬥,居然就傷亡了六十幾個人,我不禁皺起了眉頭,接著問:“那德國人呢?”

“在這次戰鬥中,我們的戰士表現得很英勇,共打死德國鬼子31人,繳獲沖鋒槍17支,步槍10支,手槍1支……”

“行了!”我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盧金的話,心說兩百多人打別人十幾個人,還傷亡那麽大。如果對方不是十幾人,而是上百人,估計全軍覆沒的就該是我們了。然後轉頭對坐在一旁的巴甫洛夫說:“指導員同志,請您去把所有的連級指揮員都叫到這裏來,我有話要對大家說。”

“是!”巴甫洛夫站起來向我敬了個禮,便走了出去。

五分鐘後,屋裏坐滿了低軍銜的指揮員。之所以說低軍銜,是指這些人都掛著中士、上士之類的軍銜;雖然他們軍銜都很低,但在這支臨時組建的隊伍裏,他們都擔任著連長或者副連長的職位。比如說盧金的那個朋友伊沙耶夫,雖然只掛著個中士銜,但卻擔任著炮兵連連長的職位。

我站在屋子的中央,開口說道:“今天我們在村裏和德國人打了一仗,請在座的指揮員們談談自己的感想。”

“指揮員同志,我來說幾句。”一個滿臉雀斑的矮個中士站了起來,說他是矮個,只是針對其他人而言,和我相比,他還是高出不少。看見我點頭同意,他便接著又說:“在戰鬥中,戰士們表現得都很英勇,所以一個德國鬼子都沒能從我們面前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