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巧遇

隨著此起彼伏的喊聲,住在民宅裏的指戰員們紛紛打開房門跑了出來,沿著街道向村口跑去,有幾名軍官一邊跑還一邊喊:“戰鬥警報,所有人立即進入陣地。”

見到成群結隊的軍官和戰士從我的身邊跑過,爭先恐後地趕往村口的工事。我不禁停住了腳步,心裏暗想:他們看起來不像要投降的樣子啊,難道是我誤會弗拉索夫將軍了?也許我該留下來,拿起槍和他們一起戰鬥下去。

就在我舉棋不定的時候,又有幾個人從我的身旁跑了過去。共有五個人,一名軍官四名戰士,都是赤手空拳沒有拿武器,軍官邊跑邊揮舞著雙手,大聲地喊道:“都停下來,不許開槍!都停下來,不許開槍!”

聽到軍官這樣喊,我的心頓時往下一沉,為什麽不準開槍,難道讓指戰員們乖乖地站在那裏,等德國人過來抓俘虜?看來我沒有誤會弗拉索夫,他確實要向德國人投降了。

我離村口只有三十來米遠,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原本進入工事,把槍口瞄向村外的指戰員們,聽到這條莫名其妙的命令,都是一臉的茫然。但既然是上級下的命令,就只能老老實實地執行,他們放下了手裏的槍,從戰壕裏站了起來,看著向他們跑過去的那幾個人。

村外的德國人正在坦克的掩護下緩緩地接近中,也許是由於雙方事先有協議,所以他們只是向村裏推進,而沒有開火。

見得德國人越走越近,戰壕裏有性急的戰士高聲地喊起來:“德國人上來了,我們為什麽不能開槍?再等下去,我們就要當俘虜了。”

“不準開槍!再重復一遍,任何人都不準開槍!”那名去傳令的指揮員大聲地傳達著命令。接著和他一起過去的一名戰士,從身上掏出一塊白布,掛在了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槍上,高舉起來,向著德軍拼命地揮舞著。

德軍的坦克在離村口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了下來,把黑洞洞的炮口指向我們。那些德國步兵大概明白村裏的守軍已經放棄了抵抗,正在等待著他們的受降,所以都顯得很放松,一個個或端著槍或把槍扛在肩上,不緊不慢地走過來。

我知道在村裏再等下去的話,逃脫不了再次被俘的命運。被俘一次就夠丟人了,要是再被俘的話,我還不如去死。不過現在我抱著麗達的兒子阿利克,還不能輕易去死,於是我的腦子在飛速地轉動著,思考著該如何從這裏逃出去。

我想到在電影裏,看到那些打了敗仗的指揮官,通常都是換上小兵或者老百姓的衣服,最後得以成功逃脫。我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有些破破爛爛的軍裝,頓時心生一計,決定去冒險。我擡手解開頭上的發髻,把頭發披散開,又撕掉領章上的軍銜,小心翼翼地揣進口袋,和那幾枚用步包著的勛章放在一起。

我抱著阿利克,低著頭向村口走去。村口集結著指戰員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些正在漸漸接近的德國人身上,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我。直到我走出村口,迎著德國人走過去時,才聽見後面有人發出驚呼:“喂,前面危險,快回來!快回來!!!”

我既然離開了村子,就沒打算再回頭。我是在賭,賭德國人會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老百姓,而抱在懷裏的阿利克,無疑加大了這種賭博獲勝的幾率。

我朝德國人走去,他們也在朝我走過來,不大一會兒的功夫,我就和他們面對面了。我面前的那個年輕德國兵,只是用奇怪的眼光看了看我,就微微側了下身子,讓我從他身邊經過了。接著後面的那些士兵,也紛紛給我讓開了一條路,也許在他們的眼中,我就是一個慌不擇路想逃跑的俄國婦女。

眼看我就要走到坦克旁邊的時候,突然從炮塔裏露出半截身體的一個坦克兵指揮官,指著我大聲地喊了幾句,接著便來了幾名士兵將我圍在了中間。我的心跳不爭氣地加快了,心裏暗說完蛋了,看來今天是在劫難逃了。

抱在懷裏的阿利克突然毫無征兆地嚎啕大哭起來,哭得是那麽的傷心,哭得我心都碎了。我輕輕地拍打著他的後背,小聲地哄著他,同時擡手抹去臉頰上的淚水。

也許是阿利克的哭聲,讓那個坦克兵指揮官改變了主意,只見他又揮揮手,說了兩句,圍著我的幾名德國士兵便散開了。

阿利克只是在我被德國人攔住的時候哭了一會兒,等那幾個德國兵一走,他馬上止住了哭聲,還沖我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我這才明白原來阿利克剛才那麽傷心地哭,只不過是為了救我所采取的一種策略,真是個人小鬼大的精靈鬼。

雖然沒有人再盤查阻攔我,但當我有驚無險地從德國人的進攻隊列裏穿過後,我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汗水把後背上的衣服都打濕了。從德軍的兵力來看,村裏的部隊是根本守不住的,看來弗拉索夫說要保全戰士們的性命還是有一定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