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誤炸事件(上)

我們的吉普車在村外調了一個頭,向頓河渡口駛去。

當渡口出現在我們的視野裏時,沉默了許久的舒米洛夫,終於向崔可夫問出了自己關心的一個問題:“崔可夫同志,我有個問題想請教您。”

崔可夫非常客氣地說道:“司令員同志,有什麽問題,您盡管問,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在方面軍司令部的時候,聽說在前幾天的戰鬥中,我們集團軍的部隊突然全部撤出了戰鬥,幾萬部隊集體湧向了頓河渡口。您為了制止部隊渡河,派出了布勞德將軍前去制止,結果害得他犧牲在敵人的空襲之下。有這事嗎?”

“有的,司令員同志。”崔可夫語氣低沉地回答道。

“我想知道,這個錯誤的命令是誰下達的?”舒米洛夫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我聽到後排的對話,趕緊把目光移向了窗外,裝出根本沒聽見他們對方的樣子,免得待會兒誰又要問我的意見,我可不想攙和他們高層之間的沖突。

只聽得崔可夫在沉默片刻後,艱難地說道:“命令是集團軍參謀長諾維科夫上校和軍事委員、師級政委阿布拉莫夫同志,在未經我同意的情況下,擅自通過無線電台向步兵第214師、兩個海軍陸戰旅以及坦克第137旅發出了撤退到頓河左岸的命令。”

“見鬼!”舒米洛夫朝我身後的椅背狠狠地砸了一拳,怒氣沖沖地說:“他們的錯誤不可原諒,要立即向上級報告,追究他們的責任,將他們送上軍事法庭。”

崔可夫淡淡地說:“司令員同志,我們現在首先要考慮的,首先是如何挽回這個錯誤命令帶來的不良後果,遏制住敵人的瘋狂攻勢,阻止他們向斯大林格勒逼近。”

舒米洛夫聽到崔可夫這麽說,居然意外地沒有反駁,兩人就此沉默下來。

車到了渡口,正趕上一支部隊登岸,前面的吉普車拼命地摁著喇叭,那些指戰員迅速地走到了路的兩側,為我們的車隊讓出了通往碼頭的道路。

三輛吉普車依次駛上了停靠在碼頭的駁船。車停穩後,駁船便在汽艇的拖拽下,向頓河右岸開去。崔可夫和舒米洛夫兩人推開車門下了車,站在車的旁邊抽煙,並對著頓河右岸指指點點。

見到兩位領導下車了,我也不好意思繼續待在車上,推開車門走下車,往船邊走去。看到洶湧的滾滾河水,不禁感慨萬千,心想要是那天不是科庫諾夫和那名水兵救了我的話,我十之八九已經淹死在頓河裏。想到這裏,我忍不住擡頭看向天空,深怕這時又從雲端裏冒出一架敵機來。

敵機沒來,崔可夫和舒米洛夫卻來到了我的身邊。舒米洛夫關切地問:“奧夏寧娜同志,你是第一次過頓河吧?我看你站在這裏發半天呆了。”

沒等我說話,崔可夫已經搶著幫我回答:“司令員同志,就在昨天早晨,奧夏寧娜中校帶著她一個團的部隊,在完成了掩護友軍渡河的任務後,冒著敵人飛機的空襲,渡過了頓河,並在河的左岸構築了防禦工事。”

“是這樣的嗎?奧夏寧娜中校。”

聽到舒米洛夫這麽問,我連忙挺直身體大聲地回答:“是的,司令員同志。我們團大部分部隊都順利渡過了頓河,我乘坐的渡船在渡到一半的時候,遭到了敵機的轟炸和掃射,不幸被擊沉了。幸好被水性好的水兵戰士救了,我才能站在您的面前向您匯報。”

舒米洛夫伸手在我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兩下,說了聲:“好樣的,中校同志。”說完,便調頭往吉普車走去。

車上了岸,迅速地向位於伊利緬——奇爾斯基的集團軍指揮部駛去,由於沒有敵機的騷擾,我們只用了半個多小時,就趕到了指揮部。

走進指揮部,我看到有幾名指揮員圍在掛墻上的一幅地圖前,正在研究著什麽。崔可夫大步走上前,沖著他們高聲地說道:“你們好啊,指揮員同志們。”

指揮員們聽到他的聲音,紛紛扭過頭來,發現原來進來的人是崔可夫,連忙都迎上來,集體向他敬禮問好。崔可夫和他們寒暄幾句後,側身指著站在身後的舒米洛夫說道:“同志們,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新任的集團軍司令員舒米洛夫將軍。”

“新任的司令員?!”有名上校詫異地問道:“將軍同志,難道您不再擔任我們第64集團軍的司令員了嗎?”

崔可夫看了那名指揮員一眼,淡淡地說:“諾維科夫上校,您難道忘記了,我們集團軍的司令員是戈爾多夫將軍,他擔任方面軍司令員後,集團軍裏就一直沒有司令員,是我這個副司令員在指揮部隊。今天上級給我們派來了新的司令員,以後大家都要服從他的命令,聽明白了嗎?”說到最後一句話,他有意提高了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