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車中閑談

車開出一段距離後,我聽見坐在後排的崔可夫和班杜林像兩個老朋友似的聊開了天。

崔可夫試探地問道:“班杜林同志,我前段時間去過幾次第229師,但是從來沒見過你,你是新調過去的吧?”

崔可夫的這個問題,也引起了我的好奇,要知道前段時間我還在第229師時,發現師級指揮員就只有薩任上校一人,別說政治部主任了,就連師政委都沒有。後來還是遇到來自方面軍政治部的營級政委潘琴科,師裏才有了個臨時的師政委。

班杜林沉默了片刻,回答說:“司令員同志,我是薩任師長的老戰友,早在他還是團長時,我就是他的政治部主任。當我們師接到最高統帥部的命令時,很多部隊還沒來得及收攏,為了不貽誤戰機,經過師黨委會研究後,決定由師長薩任同志先帶五個營進入指定位置,而我和師政委特魯寧同志,則等剩下的四個營集結完畢後,再趕到戰場和師長匯合。”

崔可夫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嗯,這個情況我了解,第229師進入戰場時,全師只有五個營的兵力,卻要防禦寬度達到十五公裏的區域,實力是弱了點。假如九個營都同時到達,並配備了足夠的反坦克力量,那麽你們師就可以固守在有利陣地上,可靠地保護第62和第64集團軍的結合部,制止敵人向第62集團軍的側翼和後方實施突擊。”

班杜林苦笑著回答說:“我們師當時是部署在哈爾科夫方向,以預防該地區的敵軍北上攻擊莫斯科,可誰也沒有料到,敵人的真正進攻目標是斯大林格勒。師長帶著五個營開拔後,我們光收攏剩下的四個營,就花去了兩天的時間。等部隊集結完畢,要出發了吧,負責鐵路調度的軍運指揮員卻告訴我們,因為要開拔到頓河流域的部隊很多,再加上敵人的飛機不停地轟炸鐵路線,我們師要想乘車的話,起碼要等上一個月。軍情如火,我們可沒有時間等上一個月,所以采用步行的往這裏的戰場趕來。雖然我們緊趕慢趕,但還是用了將近十天的時間才到達戰場。這個時候,師部已經離開了原來的戰鬥位置,渡過頓河,往斯大林格勒的方向退卻了。於是我們又渡過頓河,沿路打聽著找到了師部所在地,和薩任上校會師。”

“班杜林同志。”我聽到這裏,忍不住問道:“我前幾天也曾在第229師待過,當時從方面軍政治部來了一位特派員,被薩任上校任命為代理政委,如今他到什麽地方去了?”

班杜林看著我,回答說:“奧夏寧娜中校,你說的是營級政委潘琴科同志吧?”見我點頭表示肯定,又接著說,“我和特魯寧同志回到師裏後,政委自然就是特魯寧,而潘琴科這位代理政委,就成為了師裏的副政委。”

聽到薩任上校對潘琴科的安排,我對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至少他不是一個過河拆橋的人,立馬就感覺在心理上和他又親近了許多。

“班杜林同志。”崔可夫又開口說道,“既然你和薩任上校認識了很長時間,能給我講講你對薩任的個人看法嗎?”

班杜林爽快地點點頭,說道:“可以的,司令員同志。反正我們還要做很長時間的車,就讓我給你們講講我和薩任上校之間的故事吧。

1939年下半年,我從伏龍芝軍事學院畢業,我被分配到他的團裏去任職。當時薩任師長還只是一名中校團長,對於他來說,我就是一個既沒有工作經驗又沒有戰鬥經驗,只會耍嘴皮子的政工人員,所以我報道時,他只接過介紹信看了一眼,便扭頭問坐在旁邊的團政委特魯寧:‘政委同志,我們團裏還有什麽空閑的職位嗎?’

特魯寧還算友好,過來和我主動握手後,才回答說:三營剛補充完畢,缺一名政治副營長,可以讓班杜林同志擔任這個職位。

薩任同志聽完,看了我半天,勉強同意了政委的提議。於是就這樣,我到了三營擔任政治副營長的職務。我到營裏不到半個月,部隊就被抽調到了列寧格勒,參與對芬蘭的作戰。

司令員同志,您應該知道,芬蘭的冬季蠻長而嚴寒,風大雪多,氣溫常年在零下30~40度以下。戰爭爆發時,正逢全年中晝間最短的季節,漫長的黑夜極大地限制了我軍航空兵優勢的發揮。戰爭開始時正趕上一場大雪,戰區積雪深達一米,給我軍的行動帶來了極大不便,卻給擅長滑雪的芬軍提供了一顯身手的機會……”

崔可夫聽到這裏,擡手打斷了他後面的話,有些不耐煩地說:“芬蘭的地形怎麽樣,我們心裏都明白,我曾經在蘇芬戰爭中指揮過集團軍。你還是直接說重點吧。”

“我們團的任務是進攻卡累利阿地峽的曼納海姆防線,由於敵人的防線有完整的防禦工事體系,它由縱深約90公裏的3道防禦地帶組成。各道防禦地帶均依托湖泊沼澤等天然障礙物,構築有大量永備發射工事和土木火力點,另有近千個地下暗堡,並以塹壕和交通壕相溝通。面對如今堅固又易守難攻的工事,我們團前後發起的幾次攻擊都沒有奏效,反而傷亡累累。當一營二營的進攻再度受挫,被迫後撤的時候,防線上的芬軍趁機發起了反突擊,企圖一舉突破我軍的陣地。就在這時,我帶著新組建不久的三營沖了上去,和敵人展開肉搏近戰,經過一番惡鬥後,我們全殲了這股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