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 地雷,該死的地雷(下)

還隔著老遠,我便望見了瓦西裏少尉胸前掛著的一枚勛章,這是前幾天才正式頒發給每一位參加過斯大林格勒保衛戰的指戰員們的“保衛斯大林格勒獎章”。看到這枚獎章,我不禁在心裏埋怨起自己來,瓦西裏和他的狙擊分隊立下了這麽多的戰功,可我連一枚勛章都沒有幫他們申請過,要是在別的部隊,沒準瓦西裏的胸前至少掛上五六枚勛章了。待會兒一回指揮部,我就讓基裏洛夫把瓦西裏的立功嘉獎申請報上去,憑他所取得的戰績,就算得幾枚勛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眼看距離瓦西裏還有三四米時,異變突生,一聲沉悶的爆炸聲和人的慘呼聲一起傳到了我的耳中,與此同時,我的身子被一股突如其來的沖擊力撞得向後仰面倒下。當我結結實實地摔倒在地上後,漫天蓋地的雪粉灑在了我的身上。

看到小伐夏蹲在我的身邊,使勁地搖晃著我的身體,嘴巴在不停地的喊著什麽,可我的耳朵裏一直嗡嗡嗡地響個不停,壓根聽不清他在喊什麽。我努力地想坐起身子,剛一動,就感覺到一陣陣從胸前傳來的劇烈痛感。

“怎麽回事?出了什麽事情?”我在心裏暗自問自己,是中了德國人的冷炮嗎?我嘗試著深吸了一口,發現除了心臟部位有針紮的感覺外,全身的內臟似乎也被震得移位了。

當班台萊耶夫那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我眼前時,我努力地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剛想問問究竟出什麽事情了,他就被人撥拉到一旁去了。接著出現在我面前的是基裏洛夫那張焦急萬分的臉,他連聲地追問:“奧夏寧娜同志,您怎麽樣了?”

雖然我的耳鳴症狀減輕了很多,但直到基裏洛夫問第二遍,我才聽清楚他的問話。我苦笑了一下,吃力地回答說:“政委同志,這一跤把我摔得夠嗆,好像五臟六腑都移位了。讓我在地上躺一會兒,很快就能好的。”

“不行,堅決不行。”基裏洛夫神情緊張地說道:“這麽冷的天氣,可不能讓你躺在這裏,會凍傷的。”隨後他扭頭沖後面吼道:“喂,你們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找擔架把軍長擡到帳篷裏去。”

等基裏洛夫重新回過頭來俯視我的時候,我低聲地問他:“政委同志,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基裏洛夫再次扭頭看了一眼,然後哭喪著臉對我說:“是瓦西裏少尉不小心踩上了德國人埋設的地雷。”

“什麽,瓦西裏少尉踩上了地雷?!”聽到這個消息,我頓時被驚出了一身冷汗,用雙手撐住雪地就想做起來,但卻被基裏洛夫阻止了,他焦急地說我:“奧夏寧娜同志,您也中了幾塊彈片,在軍醫到來前千萬不要亂動。”

中彈,聽到基裏洛夫這麽說,我連忙伸手向前胸的鋼甲避彈衣摸去,果然摸到幾個紮手的金屬片,如果不是我隨時穿著這種衣服的話,沒準自己剛剛就交代在這裏了。我見自己的傷勢沒有什麽大礙,連忙追問瓦西裏的傷勢:“政委同志,瓦西裏少尉傷得嚴重嗎?”

基裏洛夫先是點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最後為難地說:“奧夏寧娜,這還真不好說。他好像被彈片炸傷了眼睛,有戰士正在為他包紮傷口。”說到這裏,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就算傷勢痊愈,估計他也沒法再當狙擊手了,唉,真是可惜啊!”

正說著話,一副擔架擺在了我的身邊,接著有七八只手伸過來,將我擡上了擔架。等我躺上擔架,立即便有人將擔架擡了起來。我仰頭望去,見擡我頭部這邊的兩個人,居然是謝傑裏科夫和新任的師政委奧貝斯坦中校;再側頭朝前面望去,看到前面的奧列格中校和師參謀長阿赫羅梅耶夫少校。見這些師團兩級的領導充當我的臨時擔架員,我的心裏不禁感到暖烘烘的。

等擔架被擡進了帳篷,我立即就聞到了裏面嗆人的煙味,也不知道他們剛剛在裏面抽了多少煙,才能達到這麽嗆人的程度。當他們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擔架後,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全部站到了一旁,耐心地等待著軍醫的到來。

我看到周圍站著的各級指揮部,不禁皺了皺眉頭,擡手把班台萊耶夫叫到面前,吩咐他:“師長同志,讓大家別留在這裏了,都忙自己的事情去吧。在軍醫到來之前,他們是幫不上任何忙的。”

聽到我的命令,班台萊耶夫二話不說地站了起來,沖帳篷裏的其他指揮員揮了揮手,大家在向我集體敬禮後,魚貫地走出了帳篷。

等帳篷裏只剩下基裏洛夫、班台萊耶夫和阿赫羅梅耶夫三人時,我又把阿赫羅梅耶夫叫過來,對他說道:“參謀長同志,立即安排人手把瓦西裏少尉送到集團軍野戰醫院去,他是我們的英雄,一定要確保他能盡快恢復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