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戰雲(二)(第2/2頁)

雖然這些理念還在實戰的嘗試中,有些還是紙面上的戰術規劃和前景構想,未經過大規模戰陣的檢驗,且有待進一步的時間和改良。

但已經足以讓趙良嗣,對這支軍隊的將來,充滿某種期待和和野望,也不由對於能夠親自指點他馬戰方向的,那位軍帥大人,充滿由衷的敬意和知遇感懷知情。所謂的生而知之,也不過如此吧。

特別是馬上銃擊的戰術,已經在偵查,警戒、巡邏、騷擾、追擊中,體現出足夠的價值來。起碼在野外,不可避免的遇敵接戰前,只消先擡手給對方來一銃子招呼,就多少有所收獲和驚喜。

就算打不中,近距離排放的驚嚇,也足以打亂對方坐騎的沖勢和節奏了。

……

且不論新入夥的趙良嗣,是如何心潮澎湃又是個人崇拜情節萌發的心路過程。

行軍的過程中,我卻在指導者我的虞侯和幕僚們,做著某種戰爭前景的評估。

任何國家層面的決戰,都是國庫儲備、生產力積累和人口比例、動員效率等因素下,綜合國力的比拼和消耗,不是靠一場或是幾場勝負,就可以輕易決定最終結果的。

再這場問鼎天下的終極對決之中,南朝無疑是占了兵多將廣、準備充足的天時,而北朝則更多是內線作戰的主場地利,至於人和什麽,那就是大哥不笑二哥,兩邊都有各種刷新下限的存在。

戰爭打到這個程度,已經沒有多少速戰速決的速勝可能性了,只能是盡可能的積蓄力量堂堂正正的逐一逐點的碾壓和推進過去,或者重新陷入僵持和對峙,回到漫長的拉鋸和對抗時代,才是大多數常態。

因此,只有一方人力物力徹底枯竭,精疲力竭的倒下,才有可能分出結果來。而今年的冬天,將會是一個重要的分野。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也要重新考慮,我和麾下這支人馬,在這場戰爭中何去何從的自身定位,以及在時代和陣營的大背景下,個人山頭和小團體立場的重新界定。

畢竟,我已經是有資格獨領一路軍馬諸事,有資格戰隊和表態的一方鎮守候選了,而不是原本只需考慮完成任務和攻略目標,就能夠滿足一時的普通軍頭。

哪怕目前所呈現出來的東西,還是相當的粗糙和模糊。但是有所準備,還是比還無意識的隨波逐流,被動應對的好。

這並不是,心血來潮,而是近來一連串消息引發和觸動的。

雖然我人在軍前,但是通過奔走在軍前的特殊商隊,後方的消息也多多少少有所遴選的,陸續匯集到我這裏來。

比如,後方江寧行在兼大本營,終於有所大動作了。

北召還後方的那位東南招討寧總管,用了半年多時間,全力整合江南地區那些易幟軍州藩鎮的舊部。

最終梳理出近八萬的生力軍來,作為東南路大軍的後援,其中第一批“常揭”“奉聖”兩個新軍號,約三萬人已經渡過江北,向著淮上行進而來,不日將加入北伐軍的麾下。

作為某種附帶影響的結果,我們這只看似兵強馬壯的生力軍,也不再是帥司某些人捏著鼻子,也要暫時容忍下來的唯一選擇,相應的重要性和關注度,也勢必有所下降,而帶來任務、配給上的一連串變化。

另一方面,則是江都的糧台營地,發來的地方見聞,說是雖然東南之地已經在南朝的一統之下,但是江南一代的民生,依舊頗為艱巨,甚至還有所惡化,出現了部分流離失所的逃亡景象。

原因也很簡單,這些江南士民,在統一後並沒有等來天下太平,就此輕徭薄賦休養生息的機會,反而因為,北伐軍前輸送的需要,而陷入某種後續影響的困境中。

主要的根源,是為了彌補秋後海陸運輸逐漸困難的短板,在江寧行在的大力倡導下,江南各地新上任的官員,第一件事就是盡可能的搜刮人力物力,以滿足大本營從陸路輸供軍前的需要。

而相比海運,陸路長途轉運有一個很大的弊端,就是所需人力和沿途的消耗頗大,距離越遠,消耗就成倍上翻,而且可以說擾民十分嚴重。

而原本的漕河體系,卻早已荒廢多年,於是又有人提出,組織人力逐段疏浚,以部分提高輸送的效率,這個消息傳出後,於是沿漕百姓又有些騷動不安了。

雖然一時半會,還很難對軍前造成什麽影響,但是戰事一旦有所僵持,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為自身的安危乃至事業和成敗,我也必須考慮一些比較壞的可能性和打算,以及相應的後路和對應措施了。

當然了,這種悲觀主義的言論和看法,在目前的形勢下,還是不適合出現在我和部下探討的範疇之內,以免杞人憂天式的自亂陣腳或是擾亂軍心,只能用這種命題和試練的方式,悄悄進行一些準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