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起復與投獻(第2/3頁)

至於水師的將領階層,那可是水師中的門閥世家及其關系人等專屬的禁臠,更不是他們這些出身卑賤,來歷復雜之輩所能奢望染指的。

而光是從炮丁到炮頭,就足足花了他將近十年時間,這還是因為他多少粗懂算術,也認得幾個文字的緣由,可他已經四十出頭了,再沒有多少個十年的時光和歲月,可以繼續蹉跎下去了。

作為稍帶些許技術含量的水師炮頭,運氣好的話能夠無病無災的,在水師中服役到實在幹不動了,蒙看重的船首顧念開恩,拿上一批遣散錢就地下船,投寄在某條相熟商船上度過余生,或是滿身傷痛的成為某處港區裏的醉死鬼,就是他們最常見的結局了。

他們正隨大隊人馬,向著泗州以西的宿州、預州一帶進擊。

自從泗州橋頭鎮一戰之後,淮北東部各州的塞外藩軍和胡馬兒,幾乎被一掃而空,剩下的殘余力量也如驚弓之鳥一般的遠遁而去。因此,在北路的徐州、兗州一帶也出現了難得和平而短暫的空窗期。

奪占了橋頭鎮之後,還帶來了一個好處,除非那些胡馬兒能夠在春季的淩汛裏,奮不顧身的遊過淮水來,不然原本警戒和防備淮南方向,就堪稱是暫時得以消停了。

但是同樣的,原本設伏打援的分段截擊戰術,就因為敵人的退避而派不上用場了。

因此,在得到最新海路後援的底氣下,益都的本陣已經決定取消回歸修正的計劃,而追加更多的軍力和後勤輸送,越過泗水以西進一步乘勝追擊。

順便掃蕩淮北沿岸被胡馬藩軍占據的渡口,以獲取更多的戰果,和擴大這場勝利帶來的局部優勢,還有就是從淮北道內,搜刮殘余的人口和資源。

……

江寧府,石頭城,一片鈞容直的吹打聲中,正在舉行一場授任儀式。

對於深陷囹圄的前帥司南面使君李格非來說,大軍兵臨城下的意氣風發,仿若還是昨日的事情。

只是這一路逃亡歸來,卻是早有這種階下囚的心裏準備了,落入囚牢之中後,他平靜下來,想通了很多事情。然後一點點的將自己在軍前的感悟和反思,給默寫下來,權作苦悶單調中的消遣,也算是某種流傳後世為鑒的方式吧。

然後,就在漫長的等待與反思之中,突然有些大悲大喜的,接到脫罪出獄的命令。

緊接著,讓他有些難以置信的是,等候自己的不是迎接回家的車馬,而是前來宣敕的中使,而他的家人甚至還沒得到消息,然後他被帶到了石頭成立的行在,有稀裏糊塗的發現,自己居然已經被重新起復。

而他這一次被格外起復,將要去待罪校贖的地方,乃是在北地。作為新設立的淮北布政使,兼按察使的身份,在那裏開衙建置,以監臨青、兗、海、密、登、萊各州轉運、民政、刑名事。

經過了這一番大起大落的心理沖擊之後,他很快就通過自己的渠道,知道了大致的緣由了。

依照前朝沿襲下來的體制,天下各道皆設一督四使,既總領全道的都督、大都督,有時候還兼任節度使,入朝則比六部尚書品銜,除了直領的行營牙兵外,還節制若幹軍鎮或是守臣的防區,大至鎮撫、經略、鎮守、軍使,小至防禦使、團練使,皆受指導;

次之為承宣布政使,掌民政戶口庶務,下設若幹分巡道,以各路參議、參領職銜分管數州事務,於望要之邑又增設觀察使,以專其責;

再者為度支轉運使,掌道內財稅及關津商要之出入,下轄以各分巡道的轉運判官、度支官,鹽鐵官、錢監等若幹;

又次者為按察使,又稱采訪處置使,總領一道刑名之務,下轄道州府縣的各級提刑、判司、推官等。較大的道,喲設有若幹路觀察使,以分理職責。

又有掌巡道都察院的左右監察禦史並裏行若幹,負責風聞糾彈查訪官民的監察職責諸事,又按照若幹片區流動巡察,乃稱之為廉訪使。

此外又有勸學使領下的學官學校,營田大使為首的延邊駐屯、漕運、河監大使的水利河工、等等次流的道官差遣。

只是北地已經被藩鎮割據的天長日久,這些常設制度和差遣體系,早就被那些專制一方的大小軍頭們,給肆意破壞的七七八八,而將這些道上差遣職事,純粹變成某種榮譽性質的加銜。

而在南朝治下,除了嶺內各道基本沿襲舊例之外,又演變出了五路延邊制度。

既以總管路(道)——置制使分路(數州)——統制(大小軍州)——都監(大小城塞)——指揮/正將(小鎮堡寨)——都頭/部將(大小戍壘)、火頭/隊將(諸哨燧)。以火長、隊正、校尉到將軍、大將軍的相應職級的各色武官將帥充任。

作為延邊戰區制度的最大特色,就是這些延邊武職,都可以兼管或者代行部分治民之責。因此,他這個新上任的布政使的職分,就未免有些微妙和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