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苦難輝煌(第4/17頁)

 

中革軍委命令各軍團,迅速脫離四川追敵,向川滇黔邊的紮西地區集中,開始準備與滇軍作戰。

 

至此川滇黔取代了川西北。遵義會議確定的戰略方向基本改變。

 

很多描述四渡赤水的論著,對一渡赤水前後遵義會議確定的戰略方向被迫改變一事略而不提。提了,似乎便會影響遵義會議的偉大。影響領袖的光輝。影響用兵如神。恰恰是這種“好心好意”的回避,共產黨人的最富生機的靈魂被抽掉了。

 

其實沒有神。中國工農紅軍從領袖到戰士,都是一個個鮮靈活現的個人。人最不能免的就是失誤,人最可貴的也就是改正失誤。

 

應該說一渡赤水給了紅軍領導人很大的教訓。遵義會議一結束就提反攻,就提決戰,是不明智的。敵人內線作戰,力量雄厚;紅軍外線作戰,人員裝備嚴重不足;川軍以逸待勞、人地兩熟;紅軍則長途轉戰,人地生疏。在這種情況下動輒“反攻”、“決戰”,完全不現實。以為解決了錯誤的軍事領導、把定了正確的軍事路線就無往而不勝的思想,被土城戰鬥警醒。長征本身就是戰略退卻。為保存實力以圖發展,紅軍本該千方百計避免同敵人決戰。更何況與川軍決戰,恰是蔣介石求之不得之事。

 

陳毅在抗日戰爭時期曾對黃克誠說,毛澤東的偉大之處,在於他不二過。

 

偉人從來不是不犯錯誤的人,而是犯了錯誤能夠迅速及時糾正的人。從土城戰鬥失利後立即放棄北上渡江計劃改為西渡赤水,到古藺、敘永一帶受阻馬上采納彭、楊建議改取川滇黔邊境,皆可見工農紅軍“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的機動靈活戰略戰術又回來了。說毛澤東又回來了,意義正在這裏。紅軍請回來的不是一尊萬無一失的神。而是一位隨時準備堅持真理、隨時準備修正錯誤的實事求是的人。中國共產黨人的偉大與非凡,毛澤東作為這個黨的領袖的偉大與非凡,並不在於那種充滿佛光神意的被神化的計劃或預言,而在於它的實踐。

 

不屈不撓的、百折不回的實踐。

 

那是共產黨人最富生機和最為鮮活的靈魂。

 

二、火中鳳凰

 

這是一段紅軍緊張地選擇立足根據地的日子。

 

2月7日,中共中央和中革軍委確定新的發展方向是川、滇、黔邊境地區。黔軍基本垮了,但新銳的川軍、滇軍正向此處逼近。在三省之交能否站住腳,並沒有把握。

 

2月9日,政治局紮西會議。毛澤東在會上提出,趁敵人注意力和主力都集中在川南之機,回師東進,再渡赤水,向較空虛的黔北進擊,為此提出輕裝精簡。

 

2月10日,中央紅軍進行紮西整編。全軍除幹部團,共編為16個團。除一軍團還保留師的建制外,其他各軍團一律取消師的編制。新的編制是一軍團兩個師6個團;三軍團4個團;五、九軍團各3個團。

 

這一精簡縮編,為下一步大進大退作好了準備。紅軍像一個不倒的力士,裹緊綁腿,勒好鞋帶,準備疾步流星向敵人挑戰了。

 

同日,滇軍孫渡縱隊和川軍潘文華部從南北兩個方向壓向紮西。中革軍委決定迅速脫離川軍與滇軍側擊先敵東渡赤水,將作戰目標轉換為黔軍及中央軍薛嶽部。

 

盡管沒有著意說明,但在川、滇、黔邊區建立根據地提出僅3天,根據敵我態勢,行動指針已偏向了黔北。

 

2月15日,紅軍野戰軍司令部下達《二渡赤水河的行動計劃》。

 

16日,中共中央和中革軍委發布《告全體紅色指戰員書》,指出:“紅軍必須經常地轉移作戰地區,有時向東,有時向西,有時走大路,有時走小路,有時走老路,有時走新路,而唯一的目的是為了在有利條件下求得作戰的勝利。”

 

2月18日至21日,中央紅軍二渡赤水河。

 

四渡赤水的每一渡都是尋機,不是目的。

 

因為實行了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所以很快捕捉到了眼前出現的戰機。

 

二渡赤水的戰機之中,潛伏著紅軍長征以來最大的一次勝利。

 

2月24日,林彪率一軍團攻占桐梓。第二天三軍團向桐梓開進中。前衛紅十三團抓獲幾名黔軍俘虜,得知婁山關僅有黔軍柏輝章部3個團,杜肇華部一個旅在婁山關以南近3公裏處的黑神廟。紅十三團團長彭雪楓立即向彭德懷報告。

 

25日14時,彭德懷、楊尚昆向中革軍委報告上述情況,提出以迅速動作殲滅此敵。20時,一軍團林彪、聶榮臻也致電朱德,建議以主力在婁山關南消滅黔敵。

 

兩大主力軍團領導人意見一致,使中革軍委決心即定。

 

25日23時,即在收到彭、楊電報9個小時、林、聶電報3個小時後,朱德電復彭、楊、林、聶:一、三軍團及幹部團統歸彭、楊指揮,應於26日迂回攻擊婁山關、黑神廟之敵,堅決消滅之,並乘勝奪取遵義,以開赤化黔北的關鍵。